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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章六十五章旌甲被胡霜(续二)
而在河中府的安邑(今山西运城)城内,已经是一片哭喊连天而喧闹纷纷了。因为王重荣带回来的兵马,正在他的默许之下肆意劫掠城内的百姓;也唯有少数得到他的知会,而得以携家带口退入内城的关系人等,才能得以幸免。
虽然左右之中难免又再说劝说与他稍稍约束部属,或是体恤百姓的存在;但都被他严词斥责,甚至当场拖下去仗刑的,于是,就在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多说一句了。
身为已经统治河中镇多年的当主,他怎么会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呢?安邑、解县之间的盐池之利,正是他起家的根本,因此也造就了一大批与他麾下关系密切的地方人士,而在钱粮税赋上比其他地方更受优待。
然而正因为如此,他才不得不要如此作为的;相比眼下城内被迅速败坏掉的人心和口碑、风评,他更在意和介怀的则是麾下这些,没有能够得到预期犒赏和发泄,可能因此发生哗乱风险的军士们。
毕竟,失去当地人心的风险和后续影响,那都是将来的事情;可要是让麾下这些丘八得到机会鼓噪起来,那就连眼前这一关都过不去了,又谈何更多的将来可期?
他可是还依稀记得,多年前的前任节度使李都,是如何被自己利用黄巢过境的机会,暴起发难占据了诸盐池,进而给借势和协众逼得走投无路,只能黯然出走的下场。
可是当初身为朝廷委派的节度使李都,尚可以下台之后保全一条性命;但是以河中府为根基的王重荣却不可以,或者说以他多年严厉而残酷的治军和驭下手段,只要是对内稍有退让和示弱,便就是举族覆灭之祸了。
因此,他也唯有舍远取近的先将迫在眉睫的危机给应付过去,让这些士卒有所满意,才有其他更多的将来可言。当然了,他也不是就此毫无作为的坐以待毙。
除了暗中下令自己留守蒲坂城的长子王瑶,继续派人暗中保持足够的联系,若是事不可为之下可以就此相对岸的那些太平贼投降,以就此保全一条血脉传世的可能性之外;
另一方面,他也通过自己与祁县王门关系密切的儿女亲家,向太原府方面暗中交涉。虽然因为宿怨颇深的缘故,未必指望能达成像样的和议条件,但是哪怕能够稍微拖延一二时间也好的。
与此同时,他还通过太行陉的分支小路,向着上党境内的成德军派去了厚币输款的使者。虽然远水解不了近渴,却可以寄希望于与河阳军争夺泽、潞各州的对方,乘机对河阳军形成足够的压力和牵制。
然后同时也派人前往河阳军,许以足够的利益和代价割舍,换取对方在枳关陉的暂时罢兵,甚至在必要的时候,可以割让部分境地引入河阳军以为助战之势。
这样的话,可以为他创造一定的机会,将引兵在外的侄儿王珂等几支偏师给收拢回来;然后继续北上解晋州临汾之围,以彼此为筹码在太平贼和沙陀军的南北方之间,努力争取到最后一线全身而退的机会。
就算日后不能保有兵马和权势,最不济也要带着多年聚敛的身家退养地方,就此确保一世家门和亲族富贵无虞的。然而,残酷的现实却是毫不犹豫的给了他当头一棒。
仅仅是在他下令收拢这些尚且意犹未尽的士卒,而继续整军北上迎击和解围之际;一个突如其来的噩耗就让他仿若被打了一个闷棍似的,顿然晕头转向的不能自己了。
“什么!蒲坂城有变!”
“衙前兵马使常行儒以奉命来援为名率部入城?”
“随后突然暴起发难占据并打开了西门,就此迎入了太平贼?”
这一刻的王重荣,只觉的仿若是天塌地陷一般的一时都说不出话来了。随着蒲坂城所扼守的蒲津渡这个枢纽之地的易手,可以说位于汾水谷地南端包括河中府在内的平原地带,都在太平贼的兵锋之下一览无遗了;
尽管如此,他最后还是努力地回过神来,用尽最后的气力喊道:“传令拔营,火速前往晋州。。”然后,毫不犹豫的将信使拉下去暗中处决了。
至少,他只要在军中得到消息之前,带着剩余人马退入晋、绛、慈之间的广大山间、丘陵地带,或许还能凭借地势继续与之周旋一二。然后在南北之间求得一个体面的退场。
只是事情未如人愿,在这支仓促拔营的人马连夜北上的第二天,行至绛州曲沃附近的美良川附近,却是突然之间发生了哗乱和骚变。因为自蒲坂献城常行儒派来的人,也赶上来并混入了军中,而四下暗中鼓噪了起来:
“此去晋州就再无归还之日了。。”
“节上要抛弃广大河中父老,就此投奔沙陀人去了。。”
“此去乡土家人亲族,就再也永无相见之日了。。”
军中大半数都是河中本地人士,闻言哗然大惊鼓噪起来,待到王重荣得讯前往弹压却已经晚亦;从解县、安邑等地,一路补充和征募扩充至两万的人马,转眼之间就奔散了大半数。
一时间各色旗杖甲械被丢弃的漫山遍野皆是。最后终究是王重荣的多年的恩结笼络手段之下,最后还有五六千人马愿意追随他左右,而继续前行抵达了曲沃城下。
然而还没有等王重荣下令当地大户就此献纳助军,却又遇到一个噩耗。曲沃俨然是四门紧闭而将其拒之城外了;原来是之前他纵兵劫掠安邑、解县的消息,已经被提前一步传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