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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说归这么说,真下手的时候也没那么狠毒,只简单地点了四菜一汤。虽然这个餐厅的四菜一汤可能是我一个月的伙食费,但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为了徐嘉滢的那本报告,为了我女儿的下落,出点血割点肉也没什么。
这么想着,我又很狗腿地帮沈放扯开一次性筷子,浸泡在水杯里,假装漫不经心地说,“反正离上菜还早,不如先给我看看那个鉴定报告?”
“唐诗诗,你太让我失望了。”沈放的语气突然加重,有着前所未有的严肃感。
“恩?”我被他唬的一愣愣的,手里的动作都停下来,举着筷子看他。
“你从头到尾都没问一句,你女儿的音频来源。反而对别人的孩子上心的过头。”沈放说的不经意,语气却很沉然,像是一块刻着“亲疏不分”四字的石头沉沉压在我的心上,批判着我这个不合格又私心太重的母亲。
这一点,他没有指责错误。
“是。我确实是个不称职的母亲。”我放下筷子,递给他后,又倒了一杯水给自己。我看着杯中自己的倒影,又羞愧又迷茫。
什么时候起,林越的事情在我心里的分量那么重了?甚至都远远超过了我自己的事。
沈放大概也被我消极的模样弄的难受,反过头来安慰我说,“算了。虽然说血缘天性。但毕竟一生下来就骨肉分离,没有相处出来的感情,本来就很空。”
我点了点头,心里又何尝不明白这一点?
就算我找回我的女儿了。如果她更喜欢她的养父母,我也无权带走她。而造成这一切的,推我下楼的沈放也好,趁虚而入的沈平也罢,都是罪魁祸首。沈放现在为我做了这么多事情,或许也是赎罪吧。
我抬眸看向他,“那你先说说,那个地址是在哪?”
“是个境外的ip地址,我目前能查出来的区域是在美国。但具体是在哪个城市,哪个小区,还需要一点时间去查。本来跨国就有难度了。对方还做了处理,篡改过这个地址的信息。更需要我去抽丝剥茧地查。”沈放说完后不再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我。
我没有想过,辛苦了那么久,等待了那么久,眼看答案就在眼前了,却再次进入了僵局里。
大概沉默了有五六分钟的时间吧,沈放好像是为了活跃气氛一样,竟然主动掏出手机,递推到我面前。
我拾起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的pdf格式的图片,这是一张亲子鉴定书。以我这个外行人的角度来看,也只能看出被鉴定的是母亲和孩子。至于孩子是男还是女,我都不知道。
在来的路上,我猜测过一个可能:或许徐嘉滢不甘心舒悦是林茵的母亲,想核实一下,如果是假的就拿给林越看,揭穿舒悦的骗局。而因为鉴定报告证实了亲子关系,所以她藏在了笔记本电脑里,谁都没说。
可此刻,我看着这个报告,就敏感地发现一个问题:这个报告的鉴定日期很久远。我和林越都还没有去罗马,徐嘉滢就已经找人做了这个鉴定。
我在心里推算了下这个日期,发现徐嘉滢好像是在林茵接受脊髓捐助后不久做的。
徐嘉滢那么早就知道舒悦是林茵的母亲了?
她又是怎么拿到舒悦的血液的?
又或是,这也不是徐嘉滢做的,而是别人做好了发给她的?
又或许,这个孩子根本不是林茵,是我太敏感了。
在我陷入沉思的时间里,服务生已经陆陆续续上齐了菜。我回过神,用微信把这个文档发到自己手机后,就把沈放的手机还给了他,“谢谢。”
沈放挑了挑眉,“记得我这个人情就好。不是不用还的。”
我知道他是在逗我,我勉强笑了笑,就和他一起默默地吃饭了。
说真的,换做一年之前,有人告诉我:我以后会和这个推我下楼,害死我女儿的男人握手言和,坐在高档的西餐厅里平静安详的共进午餐,估计是打死我都不会信的。
而此刻,它却又真真实实地发生了。
用餐结束后,我去结账,结果站在收银台前等找零的时候,我四处观望,却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不,准确来说,是两个!
舒悦眼熟不用说,坐在她对面的外国佬,我用了三分钟的时间辨认,也十分肯定那人就是舒悦的前夫,那个在医院打人的暴力男。只是在此刻,这个罗马男一点都不暴戾,眉眼里透着温情。
这一发现,让我连零钱都顾不得要了,立即悄悄地接近我视线里的这两个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