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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妙,你怎么能这样?”冯清站起来,“父亲是怎么教导我们的,你都忘了?为人臣子,不能随意提及尊者、长者的难言之处。皇上的左手有旧伤,行动不便,你此时故意提及,是什么意思?”
冯妙低头,睫毛微微颤抖,冯熙的确教导过她们“为尊者讳”的道理,不能对尊长的短处妄加评论。可父亲从来没说过,皇上的左手不能动呀,没有任何人对她说过,她又如何能知道?
此时回想,自从早上进门,拓拔宏的左手,的确一直垂落在身侧。她只当那是他自矜身份的表现,根本没往另外一种可能性上想。被冯清模棱两可的话一说,再加上她那痛心疾首的语气,俨然变成了她在故意揭皇上的短处,让他难堪。
冯妙缓缓抬头,触到拓拔宏深邃却平静的双眸,这样一个相貌气度都如此不凡的少年,他的一只左手,竟然废了。
心里一根琴弦,被人悄悄拨动。那感觉,就像小时候第一次看见上好的青瓷,却偏偏在瓶口处,发现了一道裂纹。无限惋惜,可是惋惜,却于事无补。
“皇上,自古贤君垂拱而治,您无需举起左手,自有贤臣替您双手奉茶。”冯妙双手托着茶盏,高举过头顶,再次送到拓拔宏面前。
她把视线落在拓拔宏的玉锦腰带上,既不会冒犯天颜,也不过份谄媚逢迎。
拓拔宏盯着清亮的茶汤,目光却越过那对如雪的皓腕,落在她微弯的双眼上。那种眼神,他从没见过,既不是怜悯,也不是畏惧,只是单纯地理解他的缺憾,以及这缺憾也不能撼动分毫的——帝王雄心。
猜不透皇帝的心意,谁也不敢胡乱开口。尴尬气氛中,始平王拓拔勰单膝跪地,从冯妙手里接过茶盏:“臣弟愿做皇兄的左膀右臂!”
拓拔勰原本就生得气宇轩昂,在同辈王侯中,最有威信。他这么一跪,其他人也纷纷跟着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