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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厚林至今也忘不了从凤凰城到凤凰镇的公路上那辆险些让大家丧命的汽车。汽车在狭窄的山道上一颠一跛的行进着。人们在汽车上似乎坐在了弹簧上一上一下的弹上去又压下来。这筛糠一样的行程把大家的腿都给筛的散了架。肉体如同进入了绞肉机的漩涡在极具的漂移着。
“买票了,没买票的乘客买一下票。”售票员粗粗的声音播撒在不大的车厢内。
“在车站买过票了。”人们一个个掏出了自己的票给售票员看。
“这位同志,把你的车票看一下。”售票员望着一位托着几个装有垃圾瓶的蛇皮袋子穿着破烂的老人。老人乌黑粗糙的右手伸进口袋掏出了自己的车票。
“你这几袋垃圾也要加收十元钱的。”随着售票员的声音人们这才注意到老人腿边放着几个捡破烂的袋子。
“同志,你看我这麻袋里也没有多少东西,不怎么占地方,就免了吧。”老人陪着笑脸对售票员说。
“不买票就下车,现在车上的地方和地皮一样可是寸土寸金呀!”售票员坚持着自己的观点。
“同志,那能不能少点。我身上只有五块钱了。”老人央求着从身上破烂不堪的衣服口袋里摸出了钱。
“少点,那你坐下一趟看能不能少点。”售票员眉梢轻挑的说。
老人家把口袋翻遍了也没能拿出十元钱。汽车戛然而止售票员将老人和麻袋掀下了车嘴里嘟囔着:“没钱坐什么车,乡巴佬!”大家都惊异的看着这个一身粗布衣烫着卷发头的售票员。
客车在一个长秃了的老槐树岔道前被一辆路政面包车截住了,上来了一男一女带戴着大盖帽头顶国徽。人只要一戴大盖帽头顶国徽就有一种特殊的身分,为国家办事,名正言顺,气势汹汹。那男的一五一十的数着车上的人头,朝司机勾勾手指:“下来,下来!”司机乖乖下车。那女人填写了一张单子,罚他二百元。这真是一物降一物。
“同志,我这也是没有办法。我也不想超载。可是在路上这么多人拦车我也不好意思不停车。您看能不能少罚一点,您这一张口我这一天就白干了。”秦厚林这才意识到这辆本来可以做二十来人的车过道上挤满了乘客。一个挨着一个密密麻麻的。也许是秦厚林已经习惯了这种超载起初并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现在的汽车超载,火车超载,卡车超载,几乎没有什么车不超载的。
不知是由于司机的收入超过路政人员,还是就为了显示大盖帽与国徽的威严,或者这里面的油水太多,他们毫不通融,一分钱罚款也不少。司机大吵大闹之后又做出一副可怜相,苦苦央求。
车外的山路散发着烈日烘烤的味道,男人们的汗水从额头渗了出来,老人们窒息的仰着头翻着白眼,小孩子的哭声从年轻少妇汗渍斑斑的前胸传了出来。女人雪白的乳房在阳光下散发着腻腻的奶腥味。车内汗水味与嘈杂的争论声、谩骂声一分一秒的催生着车厢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