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渠言提着灯笼在前面引路,郑琴缺在后面若有所思,郑琴缺的样子甚美,见到这种人,楼里的姑娘也只敢远远地看着。因为她们知道,但凡有这种灯笼引路的客人都是不能轻易招惹。
郑琴缺刚踏出门口,却凭空飞来一坨黑色物体,若不是他及时往后退了一步,那团东西怕是要砸中他了,渠言紧张地在前面护着,那团黑色物体竟然是一个人,他认真看了一眼,竟然是他们的车夫,渠言惊讶:
“公子!”
郑琴缺让渠言将那车夫扶起来,看着前面有一个姑娘紧紧逼近,他拦在了那姑娘前面,阻止她继续揍那车夫,道:
“姑娘,稍安勿躁,切莫动手。”
那姑娘身着一身绿衣,个子高高瘦瘦的,眉目不算出众但也是意外地合眼,看起来是个干干净净的良家姑娘,却也敢来这种地方,不知天高地厚对着他就嚷嚷:
“让开!你是什么人?”
郑琴缺说:“自然是他主家。”
绿衣姑娘见一直被拦着过不去,也不挣扎了,指着郑琴缺的鼻子就骂:“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主子来这种地方,把随从也带来了!”
郑琴缺不急不躁,缓缓道来:“姑娘,我这上梁没有不正,你家的下梁也没有歪。”他回头看了车夫一眼,问:“这是你家娘子?”
车夫摇头。
郑琴缺说:“那就是别的关系了,不过家中女眷要是误会的话你可同我说,我换别的人来就是了!毕竟来了这种地方,大家普遍会觉得歪,是吧?”
车夫哈着腰不敢说话。
“天晚了,你先回去吧。”看来只能让渠言来赶车了,渠言猛地摇头,他从来不会做这种事的好吗?郑琴缺只好走到那姑娘跟前,说:“姑娘,可否通融一下,我这个随从不会赶车,还得麻烦你的……”
绿衣姑娘说:“姐夫。”
郑琴缺说:“若是姑娘还不放心,可与我同行。”
绿衣姑娘说:“好吧!”
于是就跟了他上了马车,车夫都要急出汗了,毕竟这小姑奶奶不能惹,可是冒犯了宰相大人也是一大罪过。
在马车内坐定,郑琴缺问:“敢问姑娘芳名。”
绿衣姑娘敷衍地答了一句:“君非。”
郑琴缺说:“君非知己莫与谈,好名字!君姑娘想必来自书香门第吧?”
君非说:“原本是,没落了。好在姐夫收留了我们姐妹俩,他们不日便要成婚,姐姐却听说他来了沉香楼这种地方,哭得心都要碎了。”
郑琴缺说:“是在下之过。不过令姐也有过,怎能听信他们之言不信自己相公呢?徒生了许多眼泪。”
君非问:“我姐夫真的没有……”
“没有。”郑琴缺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递给她,说:“身上没有别的东西了,这是我送他们的成婚之礼,你代我转交吧!”
君非拿到玉佩的时候,迟疑了一下,忽而又抬头,跌进了他的眼睛里,抖着手问:“若是姐姐说太贵重不肯收呢?”
郑琴缺想了想,说:“你就拿去换几个不贵重的,随便挑一个给她,剩下的你自己私吞。这种事还用我教你?”
君非还是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还说你不歪!你哪里不歪了?第一次见面就送钱!”
郑琴缺说:“见者有不同,你说是钱,可在下送的是心意,心意无分贵重。君姑娘,这礼要如何送,需得你自己揣度。”
她脸一红,便不再多说了。有些人,即便身在泥潭里,也能活出“出淤泥而不染”的滋味来,譬如眼前人,身处政坛的至高处,以权力的游戏制约着天下人的生死,可靠近了却又发现有些不一样。
不多时,车在皇宫面前停下,郑琴缺下了车,对车夫说:“天晚了,送到这里就可以了,车里还有个姑娘走夜路不大方便,你将车赶回去吧。”
车夫哈腰,望着这坨贵气灼人的紫衣离去,穿过宫门的时候,两边士兵低头问安,书童在身后打着灯笼,他走路的背影有些悠闲。君非问:
“姐夫,他是谁啊?怎么住在皇宫里啊?”
车夫说:“能住在皇宫里的官员只有一个,就是宰相郑琴缺!你今天应该庆幸宰相大人脾气好,若是一般人,早把你脑袋砍了。”
那可真是一个平易近人的宰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