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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俺父兄的意思,尔等就好生整治,不可怠慢。”
季墨挺胸摸肚来入后院,去寻他的父、兄。
季氏乃是聚族而居,这雀阳里中有一小半住的都是他族中人,现在的族长便是他的父亲。他们共兄弟两人,其兄名叫季亮,比他大了十来岁。按时下风俗,子壮别居,也就是儿子成年长大就要分家,别立产业。这季家虽好争强斗狠,但却有一桩好处,就是父子同居,兄弟两人虽都早已成年,但是并没有分家别居。
……
季亮正与两个得力的宾客在室内饮酒说话,见季墨进来,暂打发了宾客出去,说道:“你来的正好!我正有话要与你说。”指了指门口的坐塌,教他坐下。季墨盘腿坐下,问道:“大兄要与俺说甚么?”
“一是杜浩的事知道了么?二是听说你前几天在里门外劫了一笔钱财?”
季墨执礼说道:“原来问的是这事儿。其一,我刚才听门口老陈说了;其二么?怎么?那钱兄长你想要么?俺这就拿来给你。”对外头,季墨是个无赖恶霸,对家中父兄他却称得上孝悌两全。
季亮蹙眉说道:“你劫的这人,你知道是谁么?”
“怎么不知?一个从南阳来的大汉,倒是有些身手,将小宏、小威两人打得鼻青脸肿。嘿嘿,也亏得他动手打人,俺才好多讹了他几万钱来!”
季亮说道:“我不是问你这个,你可知那厮乃是新任的有秩乡长周澈之友么?”
“怎么不知!那天姓周的也来了,乖乖地就把钱交上来了。”季墨见季亮面有不快,问道,“……,怎么?兄长可是怕他么?有何可怕之处?”
季亮恨铁不成钢地叹口气,说道:“我给你说过多少次!没事的时候就不要出去,在家待着。你就算是坐不住,也不要总是在本里滋事,更不要在里门外乱劫路人!你让乡民看到,他们对咱家会有何看法?”与季墨的一味暴桀不同,季亮毕竟年长,明白兔子不吃窝边草的道理。
季墨摇了摇头,不以为然,说道:“那姓周的不过二十来岁,看起来文文秀秀,怕只是一个竖儒罢了,又何可怕之处?”
“你难道没听说他那夜击贼么?有胆量杀越境的贼人,怎会是一个竖儒?俺听闻那家伙可是在洛阳北军里干过军佐的。”
季墨心中不服,他思忖想道:“击贼谁不敢?俺也敢!敢击个贼就叫壮士了么?”季亮年长他十余年,长兄如父,他自小就没少受过这兄长的训斥,对其有两分畏惧,所以虽是不服,口中不说。
季亮说道:“你这就去乡亭,去给姓周的道个歉,把讹来的钱也带去,悉数奉还。不,……,再添些,就说是咱家的心意,当是赔罪,请他不要计较,并请他日后对咱家照顾一二。”
“这话俺对他说了!俺已吩咐他,叫他对咱家多多照顾了。”
季亮气不打一处来,险些把手中的箸匕砸过去。他怒道:“是人便要三分脸面,况姓周的一个名门子弟?你殴打了他的友人,讹了他几万钱财,又还‘吩咐’他叫他对咱家多多照顾?你、你,你是不是脑子不清啊?犯了昏症?你想他对咱家怎么照顾?你想让他来寻咱家的事儿么?他大小也是个乡长!”
“自咱家落户本地,从开始的乡蔷夫,到后来的有秩乡长,又有几个敢寻得咱家事来?”季墨挨了骂,毫不在意,说道,“咱家称雄乡中,傲视闾里,怕他一个小儿竖子作甚?大不了,咱们也如十年前的诸父们一样,寻个剑客,……。”
“闭嘴!”季亮怒极,举手扬起箸匕,又放下来,将短匕拿下,把箸扔了过去,正砸到季墨的头上,把他的话打断,“你又说什么混话?!你难道不知,有些事只可做,不可说么?你不要把这件事总挂在嘴边,上次是侥幸,没被查出证据,咱家这才脱罪,安然无恙,并使得乡中不可小觑,诸姓大家尽皆偃伏。若是查出证据,你可知这是什么罪么?还有杜浩的事情,能不能抹干净,还得靠他护佑。”
季墨摸了摸脑袋被砸之处,也不觉得疼,撇了撇嘴,依然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他兄长对他也是无可奈何,只好最后说道:“你听我的话,拿上钱,给姓周的送去,好言好语、拿低做小、老老实实、恭恭敬敬地道个歉。”
季墨应命要走,季亮看他满不在乎的样子,放不下心,又说道:“你请上吴君,与你同去。”这“吴君”姓吴名庸,便是适才配季亮喝酒的两人中的一个,乃是季家的最为得用的一个宾客,生性谨慎,略有智谋。
季墨虽不情愿,不敢违兄长之命,自叫上吴庸,带了钱,两人骑马去乡中官厅,找周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