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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每如此,江风便会挡在江雨的前面,任凭粗暴的拳头雨点般落到他的身上。无数个凄冷的夜里,江雨流着眼泪帮哥哥清理伤口,两个人蜷缩在房间里,忍着痛苦,相依为命。
阴暗的环境下,暴力的气氛中,相濡以沫的心理状态,让江雨的心理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比如父亲在打哥哥的时候,她觉得那些疼痛就在她身上;这些感知因素慢慢堆积在江雨的心里,她觉得她的世界里只有哥哥,哥哥已经融进了她的身体里面,化成了血肉。
16岁那年,父亲的工作有了变化,矿上进行改革,父亲被调到了最苦,拿钱却最少的基层,这种不公平让本来就性格暴躁的父亲变得更加野蛮。那时候,江风和江雨已经上初中,他们已经学着在外面勤工俭学,贴补自己。
命运发生改变的那个晚上是一个周末,江风还在外面打工没有回来,江雨一个人在房间里睡觉。
父亲又一次喝得烂醉如泥,刚走进来就一头栽倒在了地上。听到响声的江雨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睡眼惺忪的她只穿了一件睡衣,当她看到父亲倒在地上的时候,她走过去扶起了他。
父亲睁开了眼,然后他看见了女儿发育成熟的胸部,酒精刺激着他的脑子,他的眼中闪出了血红的光芒,他一把按住了江雨。江雨似乎明白了什么,用力地挣脱着,跑回自己的房间,用身体死死地顶着房门。门外的父亲如同一只饿极了的狼,疯狂地撞击着房门。
几分钟后,摇摇欲坠的门终于开了,父亲冲了进来,然后野兽般扑向了江雨,跟着用力按住她,扯开了她的衣服……
江风回来的时候,江雨还在哭,父亲则在床上呼呼大睡。
看到衣衫不整和满脸泪痕的江雨,江风疯了一样冲向父亲,一直以来,对于父亲的打骂,他都忍着,他知道父亲辛苦,母亲的离开,江雨的回来,让父亲的压力很大。但是他无法想象父亲竟然对江雨做出了这种事情。
父亲被惊醒了,他没想到江风竟然会对自己下手,反应过来后,他和江风扭打在了一起。
江雨的哭声,父亲和江风的打架声,惊动了邻居,最后警察来了,他们带走了父亲。
那一刻,江雨彻底感觉到哥哥就是她的一切。江雨回到了母亲的家里,江风则去了姑姑家。他们虽然分开了,但是很多时候还是会打电话、见面、在一起吃饭。
离开哥哥的日子,江雨的心理状况开始升级,她变得更加焦虑、忐忑,甚至无数次躺在床上,想象着哥哥在旁边陪着她。她甚至学着哥哥的样子,说话、看书的表情、吃饭的习惯,慢慢地,她感觉哥哥又回到了她的世界,像以前一样陪着她。
共性暗示,这一点正是人格分裂的第一个诱因。
一年后,江风考入了南城医学院,离开了家乡。分开的日子,江雨无法静心,她的性格开始变得更加孤僻、冷漠,除了每天幻想和哥哥在一起的日子外,她几乎什么都不做。直到有一天,她知道了哥哥恋爱的消息,她无法想象以后那个女人取代她的日子将会是多么恐怖,这些交织的情绪造成了她高考的失利,与心目中的第一志愿——南城医学院失之交臂。
江雨拒绝了母亲让她复读一年的建议,尽管江风也在电话里劝说她安心在家准备来年的高考。但江雨已经克制不了自己对哥哥的思念,她固执地揣着一张高中毕业证件,直奔南城而来。
自我保护,这是人格分裂的升级体现。
南城不同于家乡,除了要面对陌生的人,江雨更要面对的是生存。最开始,她在一些饭店、酒店做服务员,但是因为年龄小,再加上太累,最终都没有长久。她也想过继续读书,但因为出走的事情,她和母亲闹了不小的矛盾,母亲告诉她,要么老老实实回家复读,要么就断绝她的经济供应,让她自己在外闯荡。江雨不想回家,不想离开南城和哥哥,那段日子,她过得极其痛苦。
一个偶然的机会,江雨路过一家彩票店,随手买了一张彩票,居然中了一个二等奖,获得了10多万元的奖金。
靠着这笔钱,江雨考上了南城一家护士学校,尽管不是她心目中的理想的学校,但毕竟和哥哥算得上是同行,江雨觉得生活又有了新的希望,她幻想着毕业后能和哥哥一起开家诊所。不过,她除了每月偷偷朝江风账号上打些钱,并没有把这个事情透露给哥哥,她想给他一个惊喜。
课余时间,江雨便会来到南城医学院,偷偷跟着哥哥。她无数次看着哥哥和叶梅在一起卿卿我我,她的内心充满了愤怒。她觉得自己的世界被别人夺走了,每次愤怒后,她就开始自虐,她的手上留下了无数伤疤,那些伤疤如同蜈蚣一样攀附在皮肤上,提醒她失去哥哥是多么痛苦。
内心的煎熬让江雨无法忍受,她开始在网上四处散发求助的消息,当然在求助的内容里,她把哥哥的身份换成了爱人。这种大海撒网的办法并不是明智之举,但是却无意中真的捞到了一条大鱼。一个ID名为“判官”的人联系了她。
“我可以帮你。”
“怎么帮?”对于外人的帮助,江雨很兴奋。
“阿特洛波斯诅咒。”判官说。
“什么意思?”江雨对这个奇怪的名字并不熟悉。
“这是欧洲传过来的一个诅咒,阿特洛波斯负责剪断人类的生命线,她的两个姐妹负责编织生命线。简单地说,这是死神的诅咒。只要你愿意把灵魂交给死神,她便可以帮你实现一切愿望。”“判官”解释了一下。
“我需要做什么?”江雨问。
“很简单,当你把灵魂交给死神,你就是死神,你想剪断谁的生命线都无所谓。”判官说。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叶梅和江风的感情出现了问题。叶梅是江风的初恋,自小没有母爱的江风,对第一次恋爱倾尽了所有感情,所以他无法接受叶梅的离开。他痛苦、难过、悲伤,以至于后来做了一件让他彻底决定解决生命的事情。
那天,满腹悲伤的江风一个人在教室,然后江雨找到了他。
虽然江风心情很差,但是还是带着妹妹去外面吃饭。江雨兴奋地和哥哥说着小时候的事情,但是江风却并没有听,只是敷衍着她。
“哥,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江雨问。
“没事。”江风苦笑了一下。
“要是有什么,你告诉我。”江雨说。
“嗯。”
“要不,喝瓶酒吧。”江雨提议。
“也好。”江风心里惆怅,没有反对。
这是江风第一次和妹妹喝酒,两个人都显得很兴奋,很快,江风开始说话了,说着说着便聊到了父亲。
“对不起,哥哥没有保护好你。”江风愧疚地说。
“不怨哥哥的。”江雨也喝多了,“其实那天是我勾引父亲的。”
“你说什么?”江风愣住了。
“哥,你知道,我们一直被他打,他没有把我们当孩子。我不知道除了这样做,还能怎样摆脱他。”江雨若无其事地说道。
“可他是我们的父亲啊,你做了什么啊?”江风惊呆了,他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
“是的,可是他当我们是他的儿女了吗?他活该,就算是我在他面前衣服穿得少,他也不应该,他不是个东西。”江雨说道。
江风没有再说话,只是不停地喝酒。等他们从饭馆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江雨扶着江风回到了超市。
这个夜晚是江雨渴盼已久的夜晚,她看着熟睡的哥哥,轻轻摩挲着他的脸庞,想起无数个梦里,哥哥和自己在一起的日子。她仿佛又回到了以前的那些日子,哥哥和她在一起,只是时光已经流逝,蓦然回首,不禁泪流满面。
江风睡得很熟,他梦见和叶梅在一起约会。两个人坐在校园的操场,叶梅说自己错了,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他了。
他抱着叶梅,月光如水,照在叶梅的脸上,他用力亲吻着,然后身体开始颤抖,他把叶梅按到了地上,慢慢地把手移了下去……
这是一个疯狂的春梦,但是演绎出来的却是罪恶的暗涌。叶梅不是叶梅,她是江雨。她早已经期盼和哥哥在一起的场景,这段畸形的心理注定了悲剧的发生。
天亮的时候,江风看到自己和妹妹睡在一起,他顿时明白自己做了什么。于是他疯狂地离开了。
三天后,他把自己吊死在了学校后山的小房子里。
他的死,除了江雨,没有人知道真相。于是,谣言四起。
江风死后,江雨并没有出面,因为父亲在坐牢的缘故,她让姑姑和姑父去办理了后事。江雨并没有随着姑姑和姑父一起回老家,她依然留在了南城。哥哥的死,让她想起了之前那个“判官”的话,如果要想和哥哥永远在一起,必须用诅咒——“阿特洛波斯”的诅咒。
于是,她把第一个目标选到了叶梅身上。如果不是秦飞他们的恶作剧让江风的尸体出现在众人的面前,江雨的诅咒就不会延续。本来她准备杀死叶梅后便离开,但是秦飞他们的恶作剧让她彻底变成了恶魔。
那些日子,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想象着该如何用那些诅咒惩罚他们。江雨的心理状态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开始升级,最后彻底引发了她的人格分裂。
在她的心路历程中,“判官”起到了不可剥离的作用。整个计划几乎可以说是“判官”给的方案,江雨只是一个棋子,同样也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
对于叶梅的死,除了江雨的作用外,更多的还是因为江风的死。这一点因为时间太久,江雨已经记不起来了。
江雨的心理发生了变化,毕业后,她去了明安精神研究院,在那里做了一名护士,并且她看护的病人就是刘磊。
这些年,刘磊依然活在那个晚上的恐惧之中。直到前几天,终于死在了恐惧之中。当然,这些恐惧全都是江雨施加给他的。
于是事隔多年,诅咒开始,这个时候的江雨已经彻底是江风和江雨的结合体。她不但拥有江风熟练的医学知识,更有江雨细腻的心态和之前的复仇愤怒。她通过各种办法找到了萧月月的联系方式,然后骗她来到南城,让她见到秦飞,然后杀死了她。所有的手段和伎俩与陈池的判断相差无几,唯一不同的是,对于于坚的死,江雨并没有承认。
现在,整个案子水落石出,唯一的疑点和剩下没有解开的谜题全在“判官”的身上。
江雨被隔离审查了,对她的审判,还需要等到省厅的意见。
现在,案子集中到那名神秘的“判官”身上。
“后面的事情,可就得靠你了,我是无能为力了啊!”陈池耸了耸肩膀。
“你们的案子查得怎样了?”雷浩问道。
“一无所获,不过已经锁定了犯罪嫌疑人,只是找不到他而已。关风已经对林城那边汇报过了。”陈池说道。
“不管怎样,这一次得谢谢你。真没想到,看似平常的案子下面,竟然还隐藏着这么多是非曲直。”雷浩拍了拍陈池的肩膀说。
“没事,别客气。只是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陈池笑了笑。
“什么问题?”
“为什么关风叫你雷豹子啊?”
“哈哈哈,这个当然是因为我脾气火爆啊!具体怎么回事,还是等关风跟你说吧。”雷浩大声笑了起来。
这时,秦飞和陆敏丽走了过来。
“陈池,这一次没有你,我可栽了。所以,我要请你吃饭。雷队长,一起去吧。”秦飞说道。
“不了,你们去吧。呵呵。”对于秦飞,雷浩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一起去吧,关队长已经答应了。你们要是不去,我可不好交差啊!”秦飞假装无奈地说。
“走吧,一起去吧。你怎么也得给秦飞敬杯酒吧。”陈池一把拉住雷浩,向前走去。
四个人走远了,旁边一个巷子里走出一个男人,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鼻梁上架着一副墨镜,看着离开的陈池一行人,他的嘴角扬起了一丝诡异的笑容,然后他快速地拦了一辆出租车,弯腰钻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