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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白的衣衫笼罩着他的一切,包括头发在内。他背着箭筒,手持织金长弓稳稳地坐在马背之上,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玉霞关方向,恭候着他要等的人。在他的身后,是一群不下百人的侍卫队。这些侍卫同他一样,不配刀剑,只配着两只古怪的密封着的长木筒,除此外一身上下没有一件利器。
他有一个很是纯洁美好的名字——银风。发如银雪,行似疾风。
他背负着血海深仇,也背负着她所赋予的重重枷锁。这个枷锁的名字叫做——爱情。他本性不嗜血,但也并不善良。只要是她想要做的事,他一定办到;只要是她想杀的人,他一定杀死;只要是她说的话,不管对与错他都一力承担。
他等在这里,是为等待一个时机,等待一个人,一个令她陷入挣扎的人。
青黄草地像一块巨大的毯子,柔软而美丽。纷飞的细雨浸湿了一颗颗归心似箭的心。只有从地上溅起的水像珠玉一般向四处喷弹,有力地证明着马蹄迈得有多急。向西,向西……每个人都在心里默默呼喊着这个信念。鞭儿疾起疾落,马嘶声一声盖过一声。
“圣上,后面有人追上来了!看样子人数不少。”临昭嚷叫着。
“又是敌兵?”奚桓大声问。
“还有些距离,看不清。”临昭的声音有些哑。
可能又是追兵!胭脂这么想着,心里一紧张,疲惫的身子从马上‘扑通’一声跌了下去。
“娘娘——”护在她身后的两名杀手眼疾手快,捉紧缰绳。战马硬生生闪向两旁,这才没有踩在她身上。
“月儿!”奚桓身手敏捷地跃下马背,冲过来将她弱不禁风的身子从草地上一把捞起,一阵急促地摇晃:“月儿,你醒醒……”
“大雨天,一身湿冷,娘娘身子骨本来就弱,又一路惊吓,自然经受不住的。”临昭也下马靠了过来,伸手探了探她的脉,双眉立时纠结在一起,又用手按了按草地的厚度,神情才略有好转。“只是晕厥了。圣上宽心,您身体也未完全复原,快上马,由臣来抱娘娘赶路为妥!”
“还是朕亲自来吧!”终是不放心,奚桓抱着胭脂站了起来,见她脸似白纸,心都要碎了。
“好!”临昭不好再争论,帮忙扶着奚桓上马。
“天杀的!”奚桓一上马,就骂开了,五官全皱到一起。这关键时刻,后面不明身份的追兵竟然让他连停下等她苏醒的时间也没有,还偏偏地处平原,想躲避都找不到地方。
一上马,临昭也急了,“圣上,臣刚才探了娘娘脉息,似乎……”
“似乎什么?”奚桓急得心都快要爆裂。
“娘娘有身YUN了!”临昭看向胭脂,心里又有种很不好的不祥预感。
奚桓的表情一下子被定格,勒使逐月停步下来,紧紧搂住昏过去的胭脂,又喜又忧,“当真?”
“臣不敢说假,只是时间还短,脉象很弱。”临昭如实地道,放眼四周辽阔平原,不仅不喜,反而忧心忡忡。女子怀YUN初期最忌劳累颠簸,否则极易流产,如今荒郊野外的,一切都被胭脂赶上了,说不好该替帝王高兴还是该替帝王惋惜。
奚桓对眼下处境了如指掌,凝视着胭脂的脸,深陷的双眼刹那间热泪滚滚,哽咽着叹道:“月儿,你的命为什么这么苦?为什么朕总是保护不好你?”
好累!谁的眼泪如此炙热?胭脂悠悠地睁开眼,正见奚桓泪眼朦胧的样子:“桓,你怎么哭了?”
“没,我没哭,是雨水……”他像个孩子,慌乱地掩饰着忐忑不安的心思。
“胡说,雨水是冷的。”她轻而易举地揭穿他的伪装,心疼之意溢于言表。“你怎么能掉眼泪呢?你是帝王,所有人都看着你呢!”
“圣上,后边的人马越来越近了!咱们必须上路了。”几个杀手提醒道。
“如果是敌军,请圣上带娘娘先离开。臣断后。”临昭钢牙一挫,信誓旦旦。
反是胭脂听闻渐而清晰的马蹄响声,妩媚一笑:“桓,你说过,苍隐国不会没有君主,就算……就算真是敌军来了,我们死在这里又何妨呢?”然后轻移目光对上临昭,似有许多言语,却未动唇角。
令人惶恐的话!这会儿,一向冷静的临昭脑子里也乱糟糟的。前日夜里,胭脂让他承诺,如果被追截到退无可退之时,将不惜一切手段带帝王回国。她现在的眼神是示意他这么做。可是,他太为难了,因为她肚子里正YUN育着另一个生命,一个延续着苍隐国运的生命……若真这么做,日后帝王知晓此事,还不要了他的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