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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绕过干草堆,悄无声息地从饮房窗户下弓身潜入后堂,再从后堂侧门处出了客栈,沿着郊区田园小道,踩着湿雪,深一脚浅一脚地越过大片平坦的田园,奔向一片地势略高的山坡。直到认为跑得足够远了,他们才停下来,远远望向客栈方向,却见客栈陷入一片火海。
“好险。”燕陌深呼吸几口空气。
“不知道送信人究竟是谁!”胭脂莫名感激着,翻来覆去地想着送信人是谁,为什么他要这么做。
“此人真是料事如神。”
“不是他料事如神,而是刺杀团太可怕,能这么快就追上我们,匪夷所思。殿下认为呢?”胭脂望着火光冲天的客栈影子出神。
“苍隐刺杀团由来已久,是专属皇室差遣的严密杀手组织。”燕陌解释着。数年前漕州之战时,他就见识过刺杀团的威力。“我的众位皇兄与皇弟极可能就是死在刺杀团手上。”
“我也这么想过,可总觉得还是有哪里不太对劲。”她记得先皇们过世时,都有仔细调查过死因。除了燕康死于银羽箭外,其它帝王好像都不是死于非命,反而更像正常的自然死亡。由于查无所因,许多人认为那是一种恶毒的诅咒,传得人心惶惶。自从两国交战始近三年,整个雾烈皇室突发事件接二连三,没完没了。“真希望这一切都过去了……”
燕陌侧耳倾听,好像有马匹的轻吠声传来,便打断胭脂的话,道:“胭脂,你听,好像有马吠声!”
“嗯,是真的。就在前面,过去看看。”胭脂也听到了马吠声,原来那个送信人真为他们准备了马匹。
两人点燃火折子,拨开茂密的树枝,朝声音的来源走去。果然,一黑一白两匹马正在入夜的冷风里摇着尾巴围着一棵高大的桉树转悠来转悠去。
“殿下,这马不是普通马。”只略略过目,胭脂便看出几分蹊跷来。
这蹄口,这毛色,这体魄……燕陌忽然激动得不能自已,“胭脂,它们……它们是追风和逐月的后代。”眼里充满了惊喜,燕陌喃喃念道,双手反复抚摸着黑马的背部。十年前,他的坐骑名为追风,是一匹通身黑透油亮的名驹。每每杀敌于战场,他总能靠它冲在战场的最前线,身先士卒。想不到,他还能见到它的后代,而且离自己这么近,仿佛那些峥嵘岁月突然之间就张开了无形的网,将他吸纳了进去。至于逐月,是他当时在漕州之战中意外缴获的一匹纯白色的名马,只不过后来因为马性太烈,逃跑了。
关于追风与逐月来历,胭脂曾听侍卫长说过无数回,是以知之极详,见到燕陌脸上这种久违了的欣喜表情也就不感到奇怪了。可是,客栈里那个幽灵似的人物究竟是什么人?他有什么目的?为何如此倾囊相赠?要知道追风逐月乃世人推崇的无价宝马,其后代——新一代的追风逐月身价如何可想而知。
无功受禄,燕陌心情也有些忐忑,久久地摩挲着马儿头部。那马像认识他似的,将头垂得低低的,任由他抓挠。“追风,是你吗?”人与马恍似多年未见的老友般亲近自然。
自古,没有帝王、将帅不爱良驹。这一刻,看他与马如此亲近,胭脂竟有些感动,伸手拍拍白马的背部,吟声道:“既然它是追风,那你就是逐月。”谁知白马像回应她似的,踢了踢地面。胭脂大异,又道:“殿下,你不觉得事情来得太怪了吗?先是红装女子赠你疾电,现在又是个幽灵似的人物赠我们追风与逐月。”虽然得名剑与良驹两件事中的任何一件都可说是人生快事,她总觉得这背后一定有什么玄虚,很不安心。
“是呀!太怪异。可眼下,我们得逃避追杀。先别计较这么多了,等回了廊城再好生查查这事。走吧!”从桉树上解开缰绳,燕陌心满意足地牵马走出从林,还不时提醒身后的胭脂要小心。追风逐月,世间人称羡的一对良驹。他与胭脂……
“殿下,直走赤奴城吗?”胭脂低低地问。平城至赤奴城可不是一小段距离,她来的时候,整整用了七天时间。
“胭脂,离刺杀团太近了,现在不安全,我们又只能连夜起程了。”燕陌回头,很抱歉地看着胭脂脸上的疲惫之色,负疚起来。胭脂,我怎能不当你是弱女子呢?你也需要呵护与宠爱,只是我这一份心情你何时才能明白。
黑夜,虽然看不清他的脸,她还是感觉到了他的怜爱,却没有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