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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何尝想过斗垮她?”郦书雁淡淡说道,“这件事的出路有许多条,我为什么要选最困难的那个?——我只要让她不得翻身就好了。”
两天之后,到了二月初一。周姨娘站在九曲桥边,握着郦书雁的手,神色紧张:“大小姐,这……这能行吗?”
“能的,”郦书雁安抚道,“你且放心地去吧。”
实际上,她也只是听过一些捕风捉影的传闻而已。但这传闻说得活灵活现,叫人不得不信。郦书雁本身有七成把握,为了哄住周姨娘,特意说到了十成十。
周姨娘咬了咬嘴唇,道:“那妾身就把身家性命,都托付给大小姐了!”
“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你就如背水一战,已经没有退路可言。”郦书雁道,“去吧。成败在此一举。”
“成败在此一举!”周姨娘用力点头,解下了身上的斗篷,递给郦书雁。
郦书雁伸手接过,说道:“去吧。父亲应该马上就要回来了。”
她带着春柔走到梅树之下,借繁密的树枝遮掩自己。春柔道:“大小姐,这……真的能行吗?”
春柔是她的心腹,她们身边又没有旁人,郦书雁就照实说道:“我之前听过一个传闻。传闻说,父亲年少时做过一个梦,梦里遇见了一个唱着《金缕曲》的美人。他睡醒后,还发疯一般地找了她好久。”
春柔惊奇道:“原来如此,老爷不愧是当年的探花郎,做的梦都这么美妙。”
郦书雁不置可否,道:“明天便是花朝节,父亲应该这时候就散衙了。传闻是真是假,一会儿不就知道了?”
春柔笑着称是,和郦书雁一起静静地站在树后,看着周姨娘的身影。
周姨娘穿了一身薄罗外裳,里头穿着式样古朴、飘逸轻巧的衣裙。她在水畔且歌且舞,隔了一会,又就着冰皮始解的水面顾影自怜。
“来了!”郦书雁忽道。
春柔凝神往远处看去,只见郦国誉的身影由远而近。她隔得太远,看不见他脸上迷惑与喜悦交织的神情,只能看见他的脚步变快了不少。
周姨娘唱完一遍曲子,又从头开始。她优美的嗓音含着幽怨,唱道:
“幽兰露,如啼眼。无物结同心,烟花不堪剪。
“草如茵,松如盖。风为裳,水为佩。
“油壁车,夕相待。冷翠烛,劳光彩。西陵下,风吹雨。”
她一曲唱完,俯在水边痴痴地看着倒影,凄怨地伸手入水:“郦郎、郦郎,你这负心人……为什么还不来?”
郦国誉错眼一看,以为她要投湖自尽,疾步上前,抱起了周姨娘。他怔怔道:“你怎么如此地想不开?这么多年,你真的一直在找我么?”
周姨娘演得入了戏,抬头看着郦国誉,叹道:“年年岁岁,西陵的松柏都是青翠欲滴。想不到再见你,你已经从少年变成了这副模样。”
郦国誉又喜又惊,不知说什么才好。他半天才伸出手,生怕惊散了怀中美人的魂魄:“小小,真的、真的是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