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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伙子冲着屋里一声“林主任”,把我惊了个一愣怔,我娘,咋这么多林主任呀,不会是那个土匪婆子,大右派一枝梅吧?
这完全有可能啊,右派摘帽再安排个工作,这是很正常的。
当然,这只是我一刹那的想法,至于屋里那个“林主任”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呢,也许是个男的,也希望他是个男的。
“噢,是吗,那快让他进来吧。”声音宏亮,底气十足,不过不是男的,而是个女的。
我心里咕咚紧跳了一下,一回味,不对,是女的不差,不过那声音也不像一枝梅的。谢天谢地,总算运气好,没碰上那个恶煞星。
我暗暗松了口气,把帽沿又往眉骨压了压,提心吊胆地跟着小伙子进了屋。
屋子不大,很暖和,靠窗口摆着一张办公桌,一个五十岁左右,胖胖大大的女人坐在桌子后的椅子上,屋中间一个火炉,火炉上炖着一个铁壶,壶嘴咕嘟、咕嘟地往外喷着热气。
“你是哪个村的,姓啥?坐下烤烤吧。”林主任只瞥了我一眼,就又看起了手里的报纸。
我欠声道:“郑家庙村的,姓高……”
我顺口诌了个村子和姓,接过小伙子递过来的马扎子就坐在了火炉旁。灵山卫这地方,我和三麻子曾盘踞了好久,对周边的一些村名还是很熟悉的。
“姓高?郑家庙没有姓高的吧?”林主任放下报纸,抬眼看向了我。
我脑袋轰的一炸,心就猛揪到了嗓子眼,坏了,坏了,说漏嘴了,忙又吭哧道:“是,是赵家庙……”
这回但愿不要再错,否则就没法收场了。
“噢,我听成是郑家庙了……”林主任笑道。
我紧低着头,但能感觉到她的眼光在打量我,我也不敢抬眼啊,只伸着手靠近烟筒烤火,心里咚咚跳的难受,绝不敢在这久呆,等过个半拉分钟,找个借口赶紧开溜,省的再出意外。
这时,外面又来了顾客,小伙子跑出去招待去了,屋里只剩下我和林主任。
“你,咋这么面熟呢,我好像在哪儿见过……”林主任瞅着我,自言自语道。
啥?我心又咕咚了一下,下意识地抬头看去,和她三目对望。
她五十岁左右,齐耳短发,圆脸盘,胖胖的,眉毛不密不稀,眼睛不大不小,鼻子有点圆,嘴唇很丰满,也很好看,脖子很粗,虽然穿着棉袄,但胸脯却撑的鼓囔囔的,格外惹眼。
咦?她咋也这么面熟呢?我皱了下眉,脑子里疾速搜索着以往的影像。
姓林,高高胖胖,本地口音……忽然,我咯咚一下,懵了,这,这不就是那个饭馆老板娘,林山花吗?
我一下子傻了,忙低头,不料,她同时也认出了我:“你……姓郭,郭子,是吧?”
靠!靠!靠!
完了,完了,老天爷啊,咋又让我碰上这个母老虎呀。
我昏了,忙摇头:“我,我姓高,不姓……”
“你不姓高,就姓郭,你娘的,扒了你的皮,我也认得你的骨头!”林山花咬牙切齿,恶狠狠地紧盯着我,低声骂道。
这下,我逃不过去了,只有低着头,心里把那个热心的小伙子骂了个八辈祖宗,你小子咋非得拽我来烤火呀,这不纯粹……
“二十多年了,你终于又显形了……”林山花一字一句,恶狠狠地道,“你害的老娘好苦呀……”
一切都不用说了,趁着她还没发作,赶紧溜吧,晚跑一步很可能就会死在她的手里。
我低头起身:“林,林主任,您先忙着,我,我回家去……”
说着,转身就要走。
“站住!”林山花啪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就在这时,外面的小伙子一步闯了进来,看看我又望望林山花,奇怪地问道:“咋的了林主任,你们认识?”
林山花立马换了个口气,道:“噢,认识,他爹还是我一个远房表舅呢……”
咦?她,她啥意思?我站那儿不知所措,走也不敢,坐也不是,尴尬的要死。
林山花又冲那小伙子道:“小赵,没事你去肉食店里割斤猪肉,今中午咱吃白菜猪肉粉条。”
小伙子应了一声,转身出去带上了门。
她这是搞的啥名堂?难道要留我在这儿吃中午饭?可对我那口气,也不像要请客的意思啊。
唉,特娘的,今天路上也没摔倒呀,咋这么倒霉呢。
“坐下吧,二头领。”林山花语气里带着调侃,也透着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