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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啥?要我去当兵?
麻子,你脑袋被驴踢了吧,你当初是怎么说的,不是不愿让我去送死吗?现在咋又逼我去?
莫不是因为赖子媳妇的事?还是……
“三爷!”我有些火了,“要当,那天我被俘虏的时候就当了,还不是为了你,再说,我只想过安稳日子,不想去拼死拼活了……”
麻子皱眉听了,欠身端起破椅子上的茶缸,咕咚着灌了两口,抹抹嘴,又叹了口气,似有啥解不开的心事似的,但又说不出。
他从来没这样啊,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改变了原来的主意,又逼我去当兵?
我望着他,满脑子疑惑,隐隐感觉到了大事不妙,可又不知不妙在啥地方。
但随着三麻子把话题打开,我也终于明白了我们目前的困局。
原来,上级正在解放区进行人员大普查,尤其对于历史不明的盲流等,更是重点审查对象。
三麻子虽然曾对上面的干部们赌咒发誓地说我们立过啥啥大功,打死过多少鬼子汉奸和国军反动派,但阴暗面却从不敢提一句。
而上面查的就是阴暗面,据说有人已经举报过我们在敌占区时的一些罪恶,不过上级还没落实准确,但周乡长已经跟他谈过话,要他把在沦陷区的经历详细写出来,并说党的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另外,也鼓励三麻子不要有思想包袱,即使以前犯过错误,只要从今以后好好表现,组织是可以综合考虑的。
三麻子是啥脑子呀,能嗅不出这其中的信息来?
所以他就充分发挥出了他智慧的一面,出钱出物,督促带领全村大干快上,春耕生产在全乡夺得了头名。
另外,还以支援前线将士为由,捐出了自己祖传十八代的一副玉镯子(是当初我们抄了活阎王的,上次从坟地里扒出来的)。
他的一连串表现得到了乡上的赞赏,另外杨县长也单独接见过他,要他再接再厉,等等。
三麻子这刚松了口气,又突然闹出我这一处“俘虏”返乡的事,他能不心惊肉跳吗?
前面我说过,政府是按成分论的,我这反动派若再不思进取,加入到革命的大洪流中来,就将被迅速打翻在地,再踏上一只脚,让你永不得翻身的。
我听了,也沉默了,想想回乡的路上又犯下的罪行,心里更加忐忑起来,尤其还有赖子媳妇这个目击证人,万一……
我感觉到了后背的一阵阵发凉。
便吭哧着把罪行跟三麻子说了。
他眼光唰地紧紧盯向了我,像不认识似的,咬牙切齿地骂道:“你特娘的……”
我苦道:“三爷,我,我也是没办法呀,你说过,杀夫之仇,夺妻之恨,我能忍了吗,你若碰上这事的话,肯定也会那么做……”
“放屁!”他恶狠狠地低声骂道,“留个活口你不是找死吗?”
我一愣,瞪眼张嘴地看着他,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心里不由一颤,我娘,麻子就是麻子呀。
可,我不能那么做呀,否则会愧疚一辈子的。
我低头不吭声了。
三麻子抱着茶缸又喝了两口水,道:“走,跟我去乡政府……”
我脑袋轰的一炸:“咋了?”
“去报名参军!”他欠身一把把茶缸子顿到了破椅子上,顺势站了起来。
原来是这个呀,我还以为要带我去自首呢。
到了这个地步,取轻避重,我只能这么做了,刚跟着站起来,又猛然想起了被窝里的那一小铁箱宝贝,忙跟三麻子说了。
他皱了下眉头,稍一沉吟,又道:“这样吧,我先带着东西回家,你天黑的时候也回去,等明天我再带你来报名。”
我心中大喜,忙应了,看着他挎着包袱,拄着拐棍出了门,心里不由如释重负。麻子,你狗日的还是原来那个贪婪的麻子呀,只不过现在迫于形势,暂时表面隐藏起来你的狰狞嘴脸而已。
我忽然又想起了赖子媳妇,心里咕咚一下,烦恼又冒了上来。因为以麻子的性格,他是绝对不会让她活着的。
这特娘的……
我握拳锤了锤额头,心里烦躁的要死,可又想不出啥子好办法,既让她宁死都守口如瓶,又能不让三麻子灭口。
唉,早知如此险恶,当初跟“大花瓶”逃走多好呀。
我仰头躺倒在床上,翻来覆去愁苦的不行。又想起了土匪婆子一枝梅,我若参了军,会不会碰到她?如果碰到,又该咋办?
还有可怜的玲花,也不知她到底咋样了,是彻底疯了、绝望了,还是又寻了短见了?
还有小鹅、王凤兰……
爱恨情仇,折磨的我脑袋都快炸了,心绪低落到了极点,不知啥时,外面天色就渐渐暗了下来。
我从床上坐起来,发了一会呆,长叹了口气,便出了门,跟掌柜的结了账,赶着马车往二十里外的小王庄走去。
其时,天色已黑严了,我打开夜眼,望着道路两边已经疯长起来的野草和庄稼,脑子里又闪出了玲花的音容笑貌。
心里一阵悲苦,耳边隐隐地萦绕着玲花的歌声。
“哥哥吆,你快点走呀,妹妹在村口盼着你吆……”
声音悠扬而有动听,一行泪水顺着我的脸颊慢慢流了下来,溜到唇上,苦苦的,咸咸的……
晚上近十点的时候,我回到了久别的小王庄村,车子路过顺子家院门前时,我眼光瞒过低矮的院墙,看向了窗户。
那儿没有一丝亮光,顺子媳妇应该早睡下了吧,她不知道我今晚会回来,也不知这么长时间了,她想不想我。
不过,我觉得想肯定会想,只是想的程度深浅而已。
唉,以后去当了兵,还不知道再能不能回来,和这女人的缘份也应该早已到此为止了吧。
我不敢停车去打扰她,因为三麻子说过目前的形势,还是忍了吧。
我心里嘀咕着,赶车穿过街道,来到了我们家院门口,停下,卸下车套,牵着马到了门前,伸手就要拧门关,却猛然透过门缝发现正屋里还亮着灯光,心下一愣,忙关闭了夜眼,用肉眼再望去,见屋里的灯光很亮,不像是煤油灯泛出的,而更像是马灯。
我靠,都这时候了,三麻子在家还亮着马灯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