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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门是一个大客厅,还铺着地毯,布置的也很豪华。墙壁上挂着几幅画,其中还有一幅是他跟一个女人的合影,那女人披肩长发略卷,柳眉凤眼瓜子脸,很漂亮也很有气质。
我猜应该是他的老婆谢安娜吧。
黄金宝坐到墙边的一软皮沙发上,宋小宝忙着给他泡茶,我和一枝梅则恭敬地站在茶几对面,低眉顺眼的,听他发落。
他抬眼看了看我,面无表情地道:“小伙子,你有事先忙去吧。”
这是要赶我走,我正好也不自在,忙谢了,转身出了门,来到街上,刚要拦辆黄包车,宋小宝从院子里奔出来,问我感觉咋样,黄局长人不错吧,我说挺好,我‘未婚妻’在这儿我就放心了。宋小宝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找借口甩了是吧?呵呵。”
我挤挤眼色,没吭声。
返回宾馆后,我把观察到的地形,和黄金宝家里的情况跟三麻子说了一遍。
三麻子听后,点了点头,道:“这两天寻个机会,咱就去那姓黄的家里。”
“啥?白天去?”我一愣,眨眼看着他。
三麻子道:“是,白天门口一个警察,好对付,晚上俩,他们也警惕,不好弄,明白?”
我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不知他到底要怎么做,但既然他这么说了,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三麻子分析,第一天,那黄金宝不太好对新雇佣的下人动手,要动,也得彼此先熟悉熟悉,这就得需要时间。狗招狗还得溜达着跟好几天呢。
但姓黄的自持是警察局长,横行霸道惯了,又有日本人给他撑腰,估计他不会拖很长时间,所以必须趁他还没对一枝梅下手,一枝梅也还没暴露出土匪头领的本性前,完成我们天衣无缝的谋杀计划。
当天无话,傍晚,一枝梅抽空跑回来,跟我和三麻子汇报了黄金宝家的情况,说今晚他和他老婆谢安娜一块出去应酬去了,并说他老婆对她不太满意,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她是忍了再忍。
三麻子安慰她,说那骚娘们可能是见你长得太漂亮,嫉妒吧,当然也是担心黄王八出轨。
一枝梅最后道:“反正我是不愿再看她那张死脸,还有那个王八,一看见他就想起了我那些惨死的兄弟,恨不得立马弄死他才解恨!”
这可不是好苗头,为了不让一枝梅在冲动之下坏了大事,三麻子当即决定,明天下午就进入黄金宝家,先潜伏下来,挨个猎杀。
一枝梅大喜,说早杀早利索,省的啰嗦。
三麻子怕她出来时间太长,引起不必要的怀疑,便催促她快回去,并又再三叮嘱,不论发生什么事,一切都以“忍”为重,要知道,后面还有几条恶狗没杀呢,可不能出师未捷身先死。
一枝梅应了,看我一眼,匆匆地出了房间。
我看他们俩一个神秘,一个亢 奋,隐隐的有些担心。总感觉这次不同于以往,难道真要出大事?
我想起了玲花和荷花,有她们,我可不想死。
我看着三麻子那紧蹙的眉头,忐忑地提醒道:“三爷,这事可不是小事,你一定要琢磨周全了呀,咱还有好几个要杀呢。”
三麻子似没听见,也不看我,就那么沉思着,我知道,他比我想的更多,也会更细。
第二天中午,我们穿戴好衣帽,三麻子亲自巡视检查了遍房间,最后对我宣布:退房!
我一愣:“退房?咱不在这儿住了吗?”
三麻子点了下头,叹道:“即将发生那么大的事,咱在这能住的安心吗?小子,办了那个王八,咱爷俩就杀往重庆……”
“那,一枝梅也去吗?”我从内心来说,是非常惧怕她的,那女人太凶,又以“媳妇”的身份来监督着我,使我老感觉身上有条无形的绳子或大网束缚着,极不自由,也不自在,更感到压抑。
三麻子摇了摇头:“她嘛,有缘份就带着她,没缘份就甩了或者弄死她!”
我心猛地一紧,我靠,这家伙不会是随便说说,安慰一下我吧。
我虽然不喜欢她,但绝不愿让她死,更不能死在我们手里。
我坚决地道:“三爷,咱甩了她行,但绝不能害死她,你,你若敢弄死她,我就敢跟你拼命!”
我想起了那天晚上她救了我一命的事,双拳下意识地紧紧握住,瞪眼盯着三麻子。我知道,这个杂种是啥事都能干出来的。
而且,我隐隐感觉,他只所以不杀我,并不都是他说的感情原因,而是他的血仇还没报,需要我这个‘狗腿子’帮他鞍前马后的跑,到时若仇敌都杀完,保不定最后一个死在他手里的就是我呢。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这戏文上的哲理,我是多少明白点的。
三麻子见我较真,遂呵呵一笑,用戏谑的口气道:“那咱留她条命?”
我不吭声,但脸色极其阴沉。这表情就已经回答了他。
三麻子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这小子,从小我就能看到你老,你早晚会死在女人的手里,唉,赶紧睡觉,明天报仇!”
三麻子说完,一瘸一拐地走到床边,脱了外套,弯腰把他那条假腿解下来,放在了枕头边,钻进被窝,不一会儿就发出了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