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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做贼心虚,我在做这些的时候,眼睛老往正屋窗户里瞟,没看见也没听见里面有“活阎王”和“阎王婆”吵架的动静。
大概,那个棺材瓤子不太计较这事吧,也或许,他是真怕老婆,因为平常都是“阎王婆”风风火火,骂骂咧咧的,而他除了对我们这些长工有威严,对“阎王婆”却是唯唯诺诺,几乎从来都没见过他跟她吵过嘴,更没打过架。
当然,这跟两人的年龄差距有很大关系。
听二赖子他们说,“活阎王”曾娶过四房太太,第一个生孩子时难产死了,第二个得了怪病,吐血死了,第三个成亲的当晚被他掐死了,据说那个女人当姑娘的时候就有个相好的,且怀了孕,但其家人嫌那男人家穷,硬逼着她嫁给了财大地多的“活阎王”。
万没想到,成亲当晚,“活阎王”发现她这个新娘子竟大了肚子,遂起杀心,骂了句“草他个娘,原来是个豆包呀。”,生生把那女人掐死了。
“阎王婆”是他娶得第四个太太,那年,“活阎王”已经四十多岁了,而“阎王婆”才二十出头,正是女人一生中最水灵的年纪。
“活阎王”就宠着她,把她当宝贝似的捧着,“阎王婆”也就当仁不让地撑起了这个家,但两人始终没生下一男半女,虽然他夜夜努力,“阎王婆”也叫得欢,可就是肚皮不争气。
十几年下来,“活阎王”也就心灰意冷了,认为是自己掐死第三个怀着孩子的太太造了孽,老天才报应他的,烦闷加惆怅,就吸上了大烟,身子骨也就更疲沓了。
想想这些,我原先的紧张和恐惧,便逐渐烟消云散。心说大不了一走了之,反正年轻轻的,身子骨又结实,到哪儿还混不了个肚儿圆呀。
我在山坡上割了两捆草,便挑着回了村子,绕到狗剩家的那两间破茅屋前,借着停下歇息的机会,见屋门栓上的绳子完好如初,便松了口气,又走到其窗户前,伸头往里偷瞄,想看看三麻子在干啥,也许这杂种睡了吧。
没想到,这家伙正仰靠在被褥上聚精会神地在翻看一本已经碎的不像样的破书,难道他要算算哪天和狗剩家的成亲?还是想等把她日够了,再往哪跑呢?
不行,不能让他胡心思。我伸手敲了下窗户上的木棍,三麻子吓得一哆嗦,旋即地把那本破书揣进怀里,转头,见是我,遂松了口气,骂道:“小子,给我送饭来了?”
我靠,这家伙咋光想美事呀。
我道:“给你送个屁,我累了一上午了,还没回去呢。”
“噢,那你先回去吧,记着吃了饭给我送点东西吃。”三麻子说完,又掏出那本破书看了起来。
“那是本啥破玩意?”我好奇地问道,“你是不是想学着那上面的东西又要使坏?我跟你说,你再敢耍坏心眼子,我可真要弄死你了。”
三麻子又把脑袋转过来,眯眼仔细瞅了瞅我,怪异地眨了眨眼,脸色唰地阴了下来,皱眉问道:“你出去一上午了?还是刚出去没多大会?”
他问这个干啥?难道是想探听下狗剩家的在不在“活阎王”那儿?
我道:“出去一个多时辰了,咋了?”
“哦,”三麻子皱了皱眉,不紧不慢地道,“那你快回去看看吧,你那老姘头怕是没命了。”
我靠,这不是在睁眼说瞎话吗?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啊,我怒道:“你放屁!”
三麻子轻蔑地一撇嘴:“到底谁在放屁,你回去看看就知道了,好了,老子要睡觉了。”
他说完,伸胳膊打了个哈欠,仰躺在被褥上,不再理我。
我心里发毛了,这死麻子的话,不可全信,但也不能不信,因为我领教过。
便转身挑起担子,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急急往‘家’了走去。
心里想,若回去看看“阎王婆”还活蹦乱跳的,老子非回来骂死他不可,或者使点坏,在给他送的饭菜里加点泻药,让他跑肚子,嘿嘿。
我为自己能想出如此高招而沾沾自喜,挑着担子的步伐也加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