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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北北盛饭的动作,稍稍停顿了下,却没有抬头,只是盯着锅里的饭菜。
她这才忽然意识到:虽说土炉子里已经不再着火了,不过按照正常现象来说,不满一层油脂的锅里,饭菜肯定会很烫才对(飘在汤面上的油脂,能起到隔离、保温的效果)。
但事实上呢,除了她吃第一碗时的饭菜很烫之外,接下来吃的这四碗饭菜,温度却非常适中,根本不会烫伤上膛,就仿佛凉却了大半天那样,只会让饭菜味道更加的醇香。
她用木勺子舀起一点汤,放在嘴边轻轻抿了下:不烫嘴。
老头没有理睬漠北北问那个人是谁的问题,低头看着兔子,在她慢慢品尝菜汤时,竟然用鼻音哼唱了起来。
鼻音又不是话语,漠北北当然听不出在哼唱什么,只能确定自己从没有听过这种旋律,满满地都是苍凉,能让她脑海中情不自禁的浮上了一副画面:两军对垒。
足足有十数万大军,战士们分别穿着红色、土黄的军服,战马嘶鸣,旌旗飘扬,北风呼啸吹起大旗,发出猎猎声响,惨烈的血战还没有开始,空气中却已经有了明显的血腥气息。
“风,风!”
身穿土黄军服的一方,数万大军忽然齐声大喝:“风,大风,大风!”
大风起,云飞扬,刀光起,血洒疆场。
风,在古战场上是‘战’的意思,大风就是血战到底。
“放!”
一个嘶哑的男人声音,在战士们狂呼大风中,猛地挥下早就举起的令旗。
嗡--蝗灾过境般的羽箭,随着嗡嗡的厉啸声,遮盖了整片天空。
“秦腔!”
漠北北莫莫然醒悟,抬头看向了老头:“你来自西北!”
也唯有西北那片自古以来就不住被战火焚烧、鲜血浇灌过的土地上,才能衍生出苍凉悲壮却又异样温软的秦腔。
“快吃吧,饭菜凉了,味道就会差许多了。”
老头停止了哼唱,依旧低头望着怀里的兔子,淡淡地说。
漠北北不再说话,开始用木勺子给自己盛饭。
在吃完第六碗后,她终于放下了那个大碗,抬手拍着胸脯,舒服的打了个饱隔,说:“呃,我吃饱了。”
“喝水,饭菜有些油腻。”
老头说着,头也不回的伸手,从后面一个瓦罐里拿出了一个半截葫芦,也就是瓢,里面盛着满满一瓢黄黑色的水,味道说不出的难闻,更能看到水面上漂浮着一些树叶,千足虫之类的小虫尸体,残缺不全的。
漠北北犹豫了。
她确实想喝水,因为饭菜太咸了。
可这种水--漠北北用力抿了下嘴角,伸手接过了那个瓢,昂首大喝了起来。
黑色的水,顺着她的嘴角淌下,滴落在了胸前衣服上。
足足有三升的水,很快就被漠北北倒进了嘴里。
不是喝,就是在倒。
“谢谢。”
晃了晃瓢后,漠北北抬手用手背擦了擦嘴角,把瓢递了过去。
老头接过瓢,手后伸又舀了一瓢水,淡淡地说:“再喝。”
我已经喝饱了。
漠北北刚要说出这句话,老头又说:“喝。”
她没有再问什么,貌似很乖的接过瓢,又开始牛饮起来。
老头一连让漠北北喝了三大瓢水,总算才放过她,看了眼她高高隆起的肚子:“现在,你可以问问题了。”
“你会说真话?”
吃的太饱喝的太足的漠北北,挺了下腰板这样问道。
她害怕一弯腰,刚吃喝下去的食物,就会从嗓子眼里喷出来。
她没有急于追问老头是谁。
老头还是低头看着兔子,等它把土豆都吃下去后,才回答说:“以下我说的都是真话,只要我能回答你的问题。”
不能说的,我就不说了,这就是老头这样说的意思。
“好。”
漠北北抬手擦了擦鼻子,也看向了他怀里的兔子:“这只兔子,为什么打不死?刚才我掰断枯枝当筷子用时已经试过了,我的力气就像我所想象的那样--可我,却打不死你的兔子。”
明明,漠北北该问老头是谁,又是为什么把她引到这儿来等问题才对。
但当老头让她尽管问时,她却先问起了这个问题。
女人的好奇心,总是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