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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我们三个人用架子车将一块墓碑从孤坟处拉回了家。用水泥掺胶水的混合物将石碑上的字迹抹平了。等到混合物晒干凝固了,用砂纸好好打磨一番。再给它翻个滚。从未刻过字的背面上开始下手凿刻。欲要将它重新镌刻成另一块墓碑。
第二天上午。正当我坐在石碑上,歪扭着一颗头,嘴里流着口水,一手拿铁锤,一手攥着钢錾子,在炎炎烈日下挥汗如雨的往石碑上凿刻着字时,值全神贯注之际,突然发出“咣当”一声震天价的巨响。吓得我身上猛打一个激灵,工具从手里掉落下来了。
原来外面有人非常用力的踹了一脚我家的大铁门。把我家的大铁门上踹出了一个脸盆一样的大窝窝。
真叫人恼得慌。
“谁呀?”我从石碑上站起来,一边一瘸一瘸的往外走,一边大声问。
外面没有人应声。
我在大铁门后面站住了,通过门上的猫眼往外看。看到外面有一个人正站着,倒背着一只手。却是认得他的一张皱纹爬满面如蛛网的老脸。正是我二伯。
因为我二伯有神经病。人的状态时好时坏。好的时候很热情,一张脸慈祥地笑呵呵的。坏的时候翻脸不认人,会冲过去照准我奶奶脸上狠狠掴一巴掌。这让我有点儿害怕,不敢给他开门。他这么用力踹我家的门子,应该是犯病了。
“大财!你他妈给我开开门!大白天的上个门子搁家里弄屌吃了!”外面我二伯大声叫喊,并用力拍打了一下铁门。
“有啥事儿吗?二伯!”我隔着铁门大声问。
“你先开开门!有好事!”二伯说。
“啥好事儿?你说吧!”我说。
“你他妈个比,先给我开开门!”二伯跺脚大叫。
我可不敢给他开。为啥大白天里还上着个头门?还不是为了防止我二伯发病时闯进家来。不止我家,一个村里的家户都是这样。
“中!大财你有种!你不给我开门是吧!我今天非砍了你不可!”二伯在外面狰狞着一张汗涔涔的老脸叫嚣。我通过门上的猫眼看见他倒背着的那一只手挪出来了,吓得我心里一哆嗦,不寒而栗。因为他的手里正攥着一把锋利的菜刀。
这要是给他开开门,他还不得砍了我。
好在我二伯在门外逗留了不大一会儿,便骂骂咧咧的离开了。
但我忘了我家的院墙比较低矮,一个成年人翻墙进来还是比较容易的。
正当我坐在石碑上专心凿刻着字时,二伯翻墙进来了。他人虽然有神经病,但身体还是很麻利的。我被吓得魂不附体,赶紧从石碑上站起来一瘸一瘸的往堂屋里跑,关上门子锁住了。
堂屋的门子是两扇破旧的木门。被二伯一脚给踹开了。他手持一把菜刀将我逼到了墙角。吓得我蹲下来,双手抱住头,瑟瑟发抖,尿了一裤子,哭叫着“二伯好着嘞,甭砍我!”
二伯一把揪住我的衣领,一手高高举起,欲将手里的菜刀劈下来,圆瞪着一双浑浊的眼珠子骂道:“你叫我甭砍你是吧!呸!你想得美!谁让你这个混蛋不办人事儿!”
“二伯,我做错啥了?咋不办人事儿了?”我哭着问。
“你把人家的碑薅了干啥?”二伯说。
“那是我栽的碑,我薅了它不中吗!”我说。
“不中!你得给人家再栽回去!不然我砍死你!”二伯大声说,扬了扬手里的菜刀。
我连忙鸡啄米般的点头,说:“我栽回去!我栽回去......只要二伯不砍我!我栽!我一定栽!”
“今天你要是不给人家栽回去,今天我非砍死你不可!大财,我说到做到,你要不相信的话咱就试试看!”二伯恶狠狠地说。
他松开我的衣领,拿着一把菜刀走掉了。我长吁一口气,瘫坐在地上,软如一堆烂泥。
中午时,父母从田里回来了。得知发生了啥事后,父亲气得暴跳如雷,说:“我这个二哥神经病越来越严重了。真是不能再留着他了!再留下去,迟早会出人命的!”
母亲说:“不留着他咋弄,难不成你还要把他杀死!”
父亲说:“杀死他我还得蹲监狱呢!”
“那咋办?看他把咱家的大铁门给跺的,跺出真大一个坑,让我咋收拾它啊!”母亲气得抹眼泪说。
父亲恼得咬牙切齿道:“不中!不能再放任他了!我得把腿给他打折,让他每天呆在家里不能出门!因为他,一个村里人都对咱老杨家有着不小的怨恨!”
接下来,我父亲操着一根拇指粗细的钢筋出去了,准备一棍子把我二伯的腿打折。
可找来找去一下午,也没找到我二伯。
父亲不甘心,就发动一个村里的人找他,并向大家保证,一旦找到我二伯,就一棍子把腿给他打折,不能让他在村里到处作恶了。村里人早已对我二伯憎恨厌恶,听我父亲如此一说,很受鼓舞,都积极帮忙寻找起我二伯。
可一直找到天黑。也没找到我二伯。
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