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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百里破风忙过了,穆非卿便亲自领着江心锦过去见礼。百里破风对人一向淡淡的,听说来人是吏部尚书家的儿子,才分了个眼神给江心锦,上下扫了两眼,脸色未动,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当晚,为国舅爷设宴,等百里破风意象性的喝了几杯,离席之后,大家就放开了。
穆非卿这些日子一直隐隐忧心冷仁愽,卫将军已经派人去漠北将之前被漠北人从黑城强去的女人带了回来,北王爷和南王爷那边的事儿,穆非卿不关心。
卫将军知道他心里惦记着冷仁愽,又拉不下脸亲自去,去漠北西王爷营地的时候,便特意留意了冷仁愽的情况,听说残军一回营地,冷仁愽就被西王爷给关了起来。
如今,整个漠北为如何处置冷仁愽争论不断,西王爷认定了他背叛了漠北,是云尊派来的奸细,主张处以极刑,巨石碎骨,歃血祭天。
原本老王爷那些支持信任冷仁愽的部下,有些人也开始动摇,这场仗漠北人实在是被云尊的火器打得锥心痛,他们狼狈回来,无数失去丈夫儿子的妇女在帐篷里哀嚎连连,痛苦流涕。
营地里,昼夜都能听到妇孺们的悲恸的哭喊,从一开始的撕心裂肺,到后来的沉重的闷闷低吼,这些哭声听在漠北男人儿中,痛在他们心上。
漠北骑兵一直是草原的雄鹰,比之北燕彪悍的勇士还要更胜一筹,雄鹰还未展翅,就被云尊的火器生生折了翅膀,烧熟了。
若是正面交战,败了也就败了,是他们技不如人,漠北人还服气些,他们上十万人几乎全数灭于黑洞洞的火器炮弹之下,可不让他们心里憋屈。
这种憋屈混和着女人们的声声哭喊,化成了愤怒,怨恨,全都对准了冷仁愽。
西王爷要下令在祭台上处死冷仁愽,铁日松几人不同意,在大帐里面与之争论。
“那木愽跟着云尊人从盛京来,一直呆在黑山营里,那样庞大的火器,他怎么会看不到,他眼睛瞎吗?他和那个云尊太子关系密切,找就背叛了我们”
西王爷蒙着一只眼睛,另外一只眼睛愤怒的喷着火,他原本有十分的怒气,见铁日松几个还在维护那木愽,便起了十二分的怒气,要杀死那木愽的心更加坚决。
老西王爷一死,如今的西王爷能一举坐上王爷的位置,也不是个傻的。现下不趁着族人悲痛,把这场惨烈失败的战事推在那木愽头上,让人们去怨他恨他,将他杀死,日后,等人们缓过气来,分辨了真相,便会感激那木愽的大义,感激他甘愿一人受尽委屈为族人求来的生机的情谊。
倒是那木愽有没有背叛漠北,其实西王爷心里是清楚的。
若他真的背叛了漠北,和云尊人里应外合,完全有更加快捷方便的法子将他们全都杀死,又何必在乎漠北人都性命,何必当着三族人将领和勇士们的面,下跪劝降,这对他实在太不利了。
他一开始劝降,就算是真心为了漠北好,也少不得要遭人嫉恨。
但那木愽不死,西王爷又着实害怕担心,如今他才十一岁就能做到如此地步,往后再容他长几年,他家塔木还怎么活下去,自己这个西王爷还能传给塔木吗?
他真是不甘心啊,自己从小被大哥压一头,自己的儿子也要被大哥的儿子一辈子压住吗?
塔木站在大帐外面听着里面激烈的争吵,满脸沉痛纠结,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去给那木愽求情,脑子里一幕幕都是小时候和那木愽一起跑马,一起摔跤,一起嬉戏的场景。
忽而又换成了黑城内炮火轰隆,火光冲天,漠北勇士被炸的血肉模糊的场景;
而后,他的记忆停在黑夜中那条小巷道里,那个云尊太子,一身红衣,将那木愽身边的人全部杀光了,然后两人抱在了一起。
那个时候,他到底对那木愽说了什么?
是让那木愽帮着劝降他们嘛?
那木愽果真如阿爸说的,其实一直在为云尊人做事吗?真的出卖了漠北,背叛了族人?
塔木自从黑城回来,这些念头就一直在脑子中徘徊着,折磨着他,他眼睁睁看着那木愽一回来就被他阿爸派人关了起来,半个月过去了,他每天都想去见那木愽,亲口问问他,问问他当时那个云尊太子在他耳边说的是什么,他知不知道云尊有那么厉害的火器,到底有没有背叛漠北?
但,塔木却没有勇气去问他。
北王爷和南王爷把族里的事儿处理好,匆匆赶了过来,两位王爷脸色极其难看,此次便是为了那木愽而来,十几万漠北军倾巢而出,却回来了不到一万人,这个锅,总要有人来报背,不然如何向族人交代。
而被这个锅的人,那木愽是最好的人选。
两位王爷没有理站在帐外的塔木,气势汹汹的直接掀开帘门进去了。
之后是更为激烈的争吵。
一刻钟之后,西王爷喊了人进去把铁日松绑了,扔到马厩关起来。
铁日松被五花八绑着,三四个汉子制服着将他抬出来,他满脸愤恨,整张脸涨的通红,眼睛都快鼓出来,叫喊:
“伊德日,你不能杀了那木愽,你杀了他,对得起老王爷,对得起大王子吗?”
“你明明知道那木愽没有背叛我们,你不能杀了他,不能……”
这时,王妃带着侍女走来,看见不停挣扎叫骂的铁日松,便下令说:“把他的嘴给堵起来。”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为那木愽脱罪,别和他是一伙儿的。”
塔木傻站在门口,看人堵住了铁日松大人的嘴,给抬走了。
王妃回头看见塔木,温柔的对他笑了笑,问:“塔木,你在这儿做什么?”
塔木低下头不语。
“塔木,你是来为那木愽向你阿爸求情的吗?”
“傻孩子,你把那木愽当兄弟,他可没把你当兄弟,你看,因为他,我们死了多少勇士,你别进去惹怒你阿爸,回你自己的帐篷里去吧!”
塔木抬头,看着王妃:“母妃,那木愽这次是不是死定了?”
塔木也不傻,今年都十一岁了,对于漠北的男孩来说,漠北男儿八九岁就能跟着上战场打仗,他已经算是半个大人了,心里其实明白,那木愽的处境十分危险。
王妃盯着塔木的眼睛,塔木长得没有那木愽出众,鼻子不高,眼睛也不大,鼻梁上还有些雀斑,脑子也没有那木愽聪明,老王爷和大王子在世的时候,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更谈不上宠爱他了。
若不是他经常和那木愽混在一起,铁石心肠,寡情寡义的老王爷怕都记不住他的名字。当初还是王妃为了让塔木多在老王爷面前露脸,才故意让他去跟着那木愽的。
不想,她的塔木却是个一根筋的孩子,心地善良,还真拿那木愽当好兄弟。这让王妃有些头痛。
王妃将手搭在塔木肩膀上,深深的盯着他的眼睛,认真说:
“塔木,那木愽已经不是原来你认识的那个那木愽了,他是叛徒,是我漠北的污点,就算你阿把不杀他,整个族人也会逼着你阿爸杀了他!明白吗?”
塔木身体一僵,哆嗦着唇低声道:“我,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
王妃进去了帐篷,塔木浑身冰凉,失魂落魄的忘自己帐篷走去。
等北王爷和南王爷出了帐篷,西王爷就如愿下的了命令,三日后,在祭台杀死漠北叛徒那木愽,以祭漠北死去勇士的亡魂。
夜幕降临,外面的篝火跳动,又传来女人们呜咽压抑的悲痛哭声,塔木面前摆着晚饭,他却没有心思吃。
都娜娜蹬蹬蹬跑过来,一把推开塔木的侍卫,闯了进去,脸上还挂着泪花,指着塔木大骂:
“塔木,你这个小人,你为什么不去向你阿爸求情?你知不知道你阿爸下令要杀了那木愽?”
塔木抬头,看讨人厌的都娜娜眼睛哭肿成了桃子,鼻子也哭得红红的。
都娜娜看塔木坐在毡子上不说话,蛮横的跑过拉他推他:
“塔木,你混蛋,枉费那木愽对你那么好,你竟然见死不救?你还是不是很人?”
若是往日,依着塔木的脾气,早把都娜娜推一跟头,生气了。
但如今,却如个不倒翁似得,任由都娜娜推嚷他,声音闷闷的说:
“那木愽背叛了我们,是他活该!”
都娜娜气得一巴掌扇在塔木脸上,将塔木打蒙了,她大叫一声:
“塔木,你的良心被狼刁走了吗?你竟然也相信他们的胡说八道,那木愽怎么会背叛我们,你知道他有多爱这片土地,你怎么能那么说?”
“我真瞧不起你!你这个怂货!混蛋!”
都娜娜气得又叫又跳,还是气不过,伸手去抓塔木的头脸,塔木站起来,抓住都娜娜的手,朝她大吼:
“够了,都娜娜,这里是我的帐篷,容不得你撒野,我也不是满图,没工夫搭理你,你给我滚出去!”
都娜娜看塔木一脸凶相,手腕都快被他捏断了,扁了扁嘴,突然哇得一声,发声大哭起来。
边哭边说:“呜呜…。塔木,我不想那木愽死啊,你是西王爷的儿子,你去帮他求求情吧!”
“呜呜…。那木愽死了,我以后嫁给谁啊?”
“呜呜…。”
塔木被都娜娜哭的心烦,都娜娜是女孩,他又不好打她,心道:那木愽都要死了,这个都娜娜还惦记着嫁给他,真是脑子有毛病,真不知满图怎么就瞧上了她?
白送自己,自己都不要!
“你走,走,别在我帐篷里哭!”
塔木心烦意乱,把都娜娜往帐篷门外推,都娜娜抓着帐篷架子不放手,不走,边哭便威胁:
“我不走,除非你答应我去救那木愽,不然我就一直哭,一直哭,让眼泪把你们的帐篷都淹了。”
塔木不耐烦,觉得好气:“都娜娜,你今年都多大了,能不能讲点道理?就凭你,还想用眼泪淹了我的帐篷?怕是你把眼泪哭干都办不到。”
“塔木你怎么就那么狠心啊?往日那木愽对你的好你全都忘了吗?现在他有了难,你这个兄弟就不管他了,你还是不是人?”
“这是我和那木愽的事儿,和你无关。”
塔木去掰都娜娜扣住帐篷架子的手。
“再说,你又不是我们这族的,那木愽也从来没说过要娶你,也不喜欢你,你犯得着这样为了他,要死要活的吗?”
都娜娜哭着说:“他现在不喜欢我,不代表以后不喜欢我,总有一天他会喜欢我,娶我的!”
塔木不知道都娜娜哪儿来的自信,翻了个白眼,他现在心乱如麻,真的没时间和她耗,手上用力就将都娜娜的手指掰开了,抱着她往外推:
“草原上又不是只有那木愽一个男人,满图不是喜欢你吗?你嫁给他得了!”
说曹操曹操,话音刚落,塔木把挣扎着的都娜娜推到门边,门帘一下就给人掀开了,满图走了进来。
看都娜娜在塔木怀里挣扎着哭,上来就重重的把塔木推开。
“娜娜,你没事吧?”
都娜娜只是哭。
塔木没防备,一下被满图推了个跟斗,爬起来,火冒三丈,怒吼:
“雅哈尔,你是吃屎的吗?怎么随便一个人都让进我的帐?还不把人给我赶出去!”
门口塔木的仆人雅哈尔小心翼翼的来到里面,对满图和都娜娜说:“两位请出来吧,我们王子生气了。”
满图霸道的把雅哈尔推出去,一把放下门帘,朝塔木走过。
这几年那木愽不在漠北,满图没了人压制,就横行霸道起来,他长得比塔木高大多了,塔木气的上去就给他一拳,两人一来二去就打了起来。
都娜娜见两人抱成一团,在地上扭打翻滚,自己坐在一边的毡子上抹着眼睛,悲伤的哭,也不去劝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