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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驴看上的人长得跟黑鬼似地,瘦瘦小小的体格子,往那边上一站,就是非洲难民营出来的小孩儿一样。黑驴开车经过,往边上刹了一脚,头探了出来问:
“约克医生没接到你?还是还没出发?”
小黑子摇头,“不知道,我起早就在这等着了,不清楚约克医生走了没有。”
黑驴看了下时间,这个点儿了,难道约克医生还没走?
“那你等着吧,”黑驴开动车准备走人,下一刻又钻出脑袋来交代了句:“隐蔽点儿,别让沈爷的亲卫看到,事情走漏出去,十条命都不够你赔的。”
“是是是,多谢黑驴先生的提醒。”小黑子立马往后一退,蜷缩成一小堆靠在绿篱旁,就跟坨不知名的的怪模怪样的雕塑似地,这边的各种奇葩雕塑不少,不仔细看,还真难分辨出那是个人。
约克瞅了眼儿,脑袋缩了进去,车子轰一声开走了。
伯爵府,玛罗在向伯爵公上报情况,伯爵公那表情极为满意。侧身拿了电话给伯爵夫人拨过去,这事儿,就得夫人这个当婆婆的亲眼看看。
玛罗等伯爵公挂了电话问道:“伯爵公大人,夫人会去吗?”
伯爵夫人有自己的亲卫营,各营区是不能相互“串门子”的,这是忌讳。
所以沈家伊斯暗卫营,伯爵夫人从未去过,那并不是对所有人都开放的地方。
“会,当然会。”那老妖妇,她就巴不得斩掉小儿媳的尾巴。
与此同时,公爵府那边,两辆车开从公爵府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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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以然拿着水,拧开盖子时候却有点手软,拧了几下没拧开。本来苍白无血色的脸渐渐变得红滟,双眼跟含了水一般,水媚媚的一片。心底莫名的发虚,呼吸变得轻而急,感觉奇怪得很,身体也变得敏感。
约克开着车,侧目看了下小姑奶奶,没出声儿,速度在悄无声息中加快,直接刹进了伊斯营区。约克侧身,伸手直接从安以然手中夺过水:
“姑奶奶瞧你虚成的这模样儿,不就是坐个车嘛,这体格儿怎么伺候我们爷的?”约克就看着她一路上都跟这瓶水在做战斗,到地儿都还没拧开瓶盖子。
拧开的水递给她,安以然接过,她需要用水来缓解下,笑笑:“谢谢。”
无意的触碰了下指尖,安以然身体瞬间一个瑟缩,一种怪异的感觉当即袭上心口。安以然拿着瓶子,目光有些发直,直直看着水没动。
约克停好了车,那边作登记,乱七八糟的过程走了一遭之后,走过来,扯了下安以然肩膀上的衣服道:“走吧,能进去了。”
安以然没动,约克垂眼看了她一眼,安以然正好抬眼,约克愣住,小姑奶奶这神色不对啊。当即伸手摸了下她的额,温度高得不正常。约克拧着眉头直直看着安以然的眼睛,她双眼有些失神,神志在半推半攘中,脸色艳若桃花。
约克再度夺过她手上的水,舔了下,果然水里下了药。约克快速想了下整个过程,并没有哪里不对劲,就算发现有人混进玫瑰庄园,也是在半路上就解决了,姑娘这情况是怎么回事?约克目光落在水瓶子上,这水,从哪来的?
“你感觉怎么样?”约克压着声音问,大半个小时了,也难为她还能撑住。
安以然点头,又摇头,不明白他问的是什么,反问:“什么?”
“没事,我们先进去。”约克抬手想提着她衣服来着,可手在空中比划了下,却不知道落在哪,索性收了手,道:“你跟紧我,药箱能提动吗?”
安以然点头,接过箱子,她已经感觉到不对劲了。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少女,被沈祭梵调教了这么几年,这种感觉太熟悉了。提着箱子,额头冒着细细的汗。这感觉来得莫名其妙,安以然有些惊恐,她根本就压制不住,越压制,跟沈祭梵翻滚的画面就越发清晰的出现在脑子里,口干舌燥的灼热感越来越烈。
“约克医生,”安以然忍不住了,急急出声,连声音都变得软懦。约克回头看她,安以然张张嘴,目光有些涣散,使劲摇了下头,说:“我想喝水。”
约克抬手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低声道:“再忍一忍。”当即接过她手里的箱子扯着安以然的衣服就大步在弯弯道道的营区里绕。
安以然紧紧咬着牙,小跑着跟上约克的步子,身体越来越发虚,软得无力。她不清楚约克说的忍一忍具体是指什么,快步跟着跑。
营区的占地面积极大,这本来是山区,伊斯营区几乎占了整个山头。
安以然脑子晃来晃去,眼前一阵一阵的变得模糊,目光涣散没有聚焦,她就感觉是在天旋地转,脚下迈动也只是下意识的动作。约克回头看了她一眼,没办法,只能侧身把人给抗了起来,快步飞跑。
安以然一被腾空,就吓得神志清醒了些,尖叫着大声:
“约克医生……”
“别出声儿,马上就到了。”约克扛着安以然,就跟疾风似地在营区后舍里飞转。
安以然咬着牙,她恐高啊。约克那根儿竹竿足有两米,被他扛起来那是有点吓人。
安以然被晃晃晃,脑子都给晃晕了,好在没有多久,转进了一处大院子,里面很是阴凉。安以然没刚才那么难受,低低的出声:“我可以走。”
约克并没放人下来,依旧扛着人在后院廊子里飞跑。这整个院落的设计就跟武士道的回廊一样,安以然就感觉在同一个圈儿里绕圈圈,因为约克转过来是一样的,转过去还是一样的。让她在这里面走,走一个月也走出去。
约克转进最后的屋子,穿过类似客厅的大堂直接踹开当前的房门,把安以然放下地。安以然抱着晕头转向的头,晃晃悠悠的晃了几步,“好晕……”
约克塞了可药在她口里,硬卡着让她吞咽了下去,急声道:“先晕着,姑娘,咱们哥儿几个的命都交给你了,你可得撑着点,我马上回来。”
“好苦啊……”安以然皱吧着一张脸,约克笑了下,苦就对了。扯着她往后屋里走,魏峥就躺在床上,屋里很简单,一张单床,然后什么都没有。
“魏峥。”安以然甩开约克的手直接走了上去,约克在她身后站着,
魏峥脸色惨白,上身没穿衣服,但身上染血的纱布将整个躯干都缠满了。
“你带她来干什么?”魏峥一瞬间怒斥出声,眼底当即燃烧出一簇怒火,目光并没看安以然一眼,直接愤怒看向约克,难道他还不够狼狈?这混账!
“魏老大,这时候就先收起您那点傲气,伯爵公想把我们赶尽杀绝,姑娘被下药了,你先看好她,我去弄解药。”约克转身走了,来去一阵风似的。
安以然转头看了眼约克,又赶紧回头看着魏峥,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又停住。低声问:“魏峥,你是不是,不想见到我?”
魏峥闭上眼,很快又睁开,想撑起身,安以然赶紧走去扶他:“怎么这么多伤?”
魏峥侧目看她,安以然缓下眼睑,心里不好受,坐在床边,忍不住又伸手去揭开他的被子,腿上也被缠满了纱布,脚掌整个包住了。安以然靠近他的脚掌,伸手想碰,却又缩了回来。埋下脸去,再抬起来时眼泪淌了满脸:
“这两根脚趾,没了吗?”本该是脚趾的位置空缺了,被血染的纱布裹住。
魏峥点头,安以然擦了想眼泪,“约克医生都没有办法吗?”
“时间太久,他来的时候已经晚了。”魏峥声音很低沉,约克来,给他抢回来这条命已经很不容易,那些“残肢末节”有也没什么大用,命回来是最主要的。
安以然捂着脸狠狠咽了口气,魏峥低声问她:“安,你还恨我吗?”
安以然松开手看他,魏峥等着她说话。安以然往他跟前靠,坐在床沿边上,伸手握住他的手,低声说:“魏峥,你是我大哥,我一直都记得的。你说过,让我有事了,就来找你,你能帮我解决的,一定会帮我。魏峥,我一直记得你的好。”
擦了下滚出来的泪,继续说:“在玫瑰园说的话,你不要当真,我是胡说的,我只是气沈祭梵,气你们都不是真正关心我,所以才故意那样说。我没有要恨你们任何一个人,魏峥,我只是很委屈。如果,我的话让你伤心了,我跟你道歉。”
魏峥目光看着她的手,缓缓抬起来。安以然双手握住,低声问:“你想说什么?”
魏峥笑笑,低声问:“我不是快撑不过去,你是不是这辈子都不会想起我来?”
“怎么会,我一直记得你的好呀,我没有你们想的那么没良心。”安以然咬咬牙,被他们说是白眼儿狼不是一次两次了,她哪有像白眼儿狼了?
魏峥晃着她的手,安以然松开,魏峥的手轻轻碰触在她的脸上,低声道:
“还是胖点看着顺眼……安安,爷对你的感情没有人可比,你不会知道他在失去你之后的痛苦。你带着怨气回来,我能理解,但不要把怨气往爷身上发,爷过得很苦。他跟我们都不一样,我们熬不过去会找方式发泄,可爷,他却连哼都不能哼。安安,你是唯一能让爷放松的人,他舍不得你,从来没有在任何场面隐瞒对你的牵就,这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得到的。”
一个男人再爱一个女人,也会看看场合,但沈祭梵不是,他从来不屑于在任何场合隐晦对她的牵就。男人在家一个样,在外又是另一个样,当沈祭梵在安以然面前,至始至终一个样。这点来说,魏峥或者许多男人都自愧不如。
敞开心这样来容纳一个女人,任由这个女人侵占自己的一切,并且毫不介意她会影响自己的一切,这样的包容的牵就,极少人能做到。
“爷是个自控力极强的人,他对能左右自己的东西分外敏感,就连毒品他都能控制,你应该也发现了,爷对没有喜欢的东西,没有特别爱好哪一样,因为他不允许自己有能上瘾的东西。我们当初以为这世上没有任何东西能绑住爷,可是你出现了,安安,你知道爷当初对你一再纵容时我们有多惊讶吗?”
魏峥缓缓出声,像个长者一般低声念叨,倒是像个老大哥了。
“爷的位置,不容许他有太多的个人情绪。原本爷是打算孤家寡人一生,遇到你之后,一再动摇。安安,爷做出结婚的决定,并不是那么容易。我能理解爷的想法,他想给你一个单纯的环境,一个让你快乐的家。他在用力平衡生活家庭和工作的关系,还记得爷说过你们的家在京城,跟西班牙他的家族没有关系吗?安安,你要相信爷,他说给你一个纯粹的婚姻,是真的,不要怀疑他的真心。”
魏峥看着安以然,她心里有太多委屈,他们不见得都不知道。但她丈夫不是普通人,她必须学会理解,包容。很多事情并没有告诉她,就是不想让她困扰。
“你们,都没想过我的感受,如果,我一开始就知道沈祭梵是那样的人,我死也不会跟他结婚。我不聪明,坚持到现在,我觉得好累好累。”安以然低低的出声。
“哪样的人?”魏峥不明,反问。安以然哀声叹气道:“身份。”
她就是追着他跑一辈子,也追不上。她本就是个胸无大志的女人,她没有多强的事业,没有多顽强的斗志,她就是个得过且过挺随意的女人。她就没想过今后会过得那么累,她不想要活在那种惊恐生活里。所以沈祭梵加载在她身上的,太多了,她接受不了。走到今天,已经太够了,她真的不想,无缘无故的死掉。
“魏峥,你帮帮我,好吗?”安以然忽然看着魏峥,眼露恳求:“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大哥,你能不能,为我做最后一件事?我就求你这一件,好吗?”
不用说都猜到她要说什么,好半晌才道:“你说。”
“我想回国,我想回到以前。”安以然低低的说,看着魏峥,魏峥浓眉深皱。
良久,他道:“爷,不会那么容易就放你走,爷的固执,你应该很清楚。”
“如果,我不洁了呢?”安以然反问,每个男人都介意这个吧?
魏峥抬眼看她,安以然眼眶有些红,“帮帮我吧,魏峥,没有人会帮我了,沈祭梵不让我回国,也不答应离婚,我只有求你了。魏峥,可以吗?”
“你爱爷,不是吗?”魏峥反问,并没有答应。
“不知道,可能是吧,我也不知道了。魏峥,我好难过,看到他我心里就好痛苦。可能女人跟男人真的不一样,你们认为不值一提的事情,我们就没办法释怀。我不是大度的女人,不贤惠,不温柔,不能理解他的所作所为,也没办法苟同他的意见。我勉强不了我自己,魏峥,我真的没办法在这里再呆下去。你是我的大哥,我把你当最好的朋友和亲人看,你可以帮我吗?”
安以然的脸色有些红,心底的燥热被难过一再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