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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你该是在范阳才对……怎的出现在此地?!”这是袁绍见到被亲卫带入帐内的身影时,语气凶戾的说出第一句话。
后半夜,已近黎明时分,原野上的风并不大,斑斑点点的篝火在军营中摇曳伏动,陆陆续续十多道人影接到召见的命令来到最中央的帅帐里,见过首位上的袁绍后,径直分开落座两旁,那待罪之人站在中间,低垂着头不敢言语。
沮授、郭图、逢纪,以及军中各个将领入帐后见到韩猛的瞬间,也怔了一下,对方原本在北面与文丑抵御公孙止的骑兵,此刻出现在这里,多少是知道一些事态了。前方披着外袍,负手走动的三军之主,停下脚步,盯着火光好一阵,脸上神色也随着火光在变幻,半响,袁绍坐回长案。
手指在桌面敲了敲。
“.……你们两个废物。”他轻说了一声,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中间低头站在那里的韩猛身上,“你与文丑如何战败的事,你又如何从公孙止军中逃脱,一字不落的详细说出来,敢隐瞒一个字,定斩不饶!”
“主公…..唉…..”韩猛拱手欲言又止,双肩终究还是一垮,脸微微撇向右下,“文将军第一仗输了,退缩易县城下固守,被公孙止用火牛阵夜袭大营,冲开了辕门…….末将原本驻扎范阳,听到那边战事已起,便拔营增援呼应,怎料半途又被公孙止的骑兵伏击,军阵还未摆开,就被冲散,末将也在溃兵当中被对方一名将领扑下马来……说来也是惭愧,对方年纪颇小……”
呯——
手掌落在桌面,袁绍身子微微前倾,目光瞪着他,出声暴喝:“捡重要的说!”
“是!”
韩猛赶紧低了低头,额头已有细密的冷汗,他连忙将自己被俘虏后绑在对方军营旗杆下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说与在座的众人听,尤其关于公孙止和他说的那番话,加上自己的揣测,说的更加详细了一些。
逃出敌人军营后,他不敢投近在咫尺的易县,害怕真如那公孙止所说的那样,万一文丑是他的人,自己再过去,岂不是自投罗网,于是带着一起逃出来的几名士卒披星戴月赶来官渡,将这条兹事体大的消息交给袁绍本人来定夺。
袁绍眯起眼帘,看着说完话的韩猛,嗓音低沉:“.……纵然公孙止兵少,你想要逃出来,哪有这般容易?哼!不过是粗鄙至极的离间之计,也能让你心惊胆颤,当真丢人!”
重重的说了一句,他目光转向那边几位谋士,“公与、子远怎么看这事?”
做为监军兼谋士,沮授虽然时常谏言不被录用,但地位其实在袁绍军中却是比一般谋士要重的多,此时,听到袁绍的询问,他在首位拱了拱手:“与主公之言无二,此乃离间之计,无须过多在意,它便毫无用处。”
“嗯,我也怎么想的。”袁绍沉吟片刻,点点头,脸上终于有了笑容:“战场厮杀,胜败在所难免,公孙止及他麾下兵马常年厮杀,堪称天下精锐,能突破我布置在北面三道防线,倒也在情理之中,韩将军不用太放在心上。”
韩猛整个松了一口气,拱起手,朗声道:“是!”
“主公且慢!”谋士席位中间,许攸陡然出声插入话题,“攸一路南下,也算见证了公孙止是如何突破三路的,其中未必没有蹊跷!”
许攸已重新洗漱,换了一身干净衣袍,举手投足间又恢复往日文士风采,袁绍看他一眼,抬了抬手:“子远既然有异议,那你说说看。”
“主公难道不觉得公孙止一路南下太过顺利?攸见证张南之败,也亲眼见到蒋义渠如何被吕布阵斩,这两场战事都不似作伪,可往后赵云、吕布更是劈波斩浪的一路杀到巨马水,途中虽有拦截,但都一触即溃,难道我冀州儿郎如此不堪?”
听到他说出疑惑之处,袁绍原本还不在意的心思又有些沉了下来,他虽养尊处优,但并非什么事都不在意的人,正想着,那边还未离去的将领犹豫了一阵也开了口:“主公,末将一路返回,途中也是反复想着这事,确实有蹊跷才对。”
“你也觉得?”
“末将坚信确有问题!”韩猛跨出半步,再次拱手:“赵云、吕布虽猛不假,可终究兵少,何能有如此魄力,能让沿途关卡犹如触物即崩?末将为何半途突遭伏击,若是公孙止真正厮杀了一夜,如何会有力气再战一场?分明就是以逸待劳等我入伏才对,还有巨马水,吕布是如何知晓韩荣会夜……”
“够了!”
他还在说的时候,对面长案后的袁绍重重的拍在桌面,暴喝了一声,惊人的声音打断了帐中还在持续的话语,光影中的身形唰的站起来,猛的挥手:“文丑乃我麾下亲信之人,又是军中顶梁大将,如此话语中伤,再言者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