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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盼一惊,吓得连忙回头。
对方的惊讶程度似乎并不亚于她,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连盼心中尴尬不已,只能走上前去,叫了一声“姑姑。”
严青一下子就将她拉到了身旁,轻声问她,“我听阿易说你回学校了,怎么在酒店里?”
这话其实并没几分质疑的意思,而是一种很关切的询问,严青很喜欢连盼,说的直白一点,她看这小丫头就跟自己女儿似的,早已将她视为和严易一样的子侄辈。问这话与其说是在询问连盼,倒不是如说就是说给旁边的周辰听的。
就好比做家长的,看到自家小孩和别人起争执了,第一时间就上去训斥自己孩子一样,其实很多时候都是做给外人看的。
她一提到严易,周辰哪儿还有不明白的,连盼父亲是独生子,现在只有连大爷这一个亲戚,根本没什么姑姑阿姨之类的,对方是严易的姑姑。
他只得解释道,“阿姨,我在这里录节目,盼盼是过来帮忙的,我正要送她回去。”
他言语之间,对连盼称呼亲昵,连自己也没有注意到,严青很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忍不住皱了皱眉。
她活了小半辈子了,这年轻人想的什么,一望便知。
连盼在旁边跟着点了点头,“就是网上很火的那个综艺节目吃货联盟,我是过来客串厨师的,周辰是我朋友……”
她还要再继续解释两人的关系,严青却对她和周辰的渊源丝毫不关心,只是颇为冷淡地冲周辰道,“那就谢谢你了,我正好来王府饭店有点事,顺路捎盼盼回去,就不劳烦你了。”
周辰手里原本攥着车钥匙,不过从对面也看不出来,他拢了拢手心,将钥匙收进了掌心,无所谓地将手插进了裤兜里,“那正好,我就先回去休息了。”
“你到了告诉我一声。”
他冲连盼点了点下巴,跟着就进了走廊旁的电梯。
连盼觉得严青可能是误会了什么,她原本想解释一下,只是话到嘴边,自己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自从她知道周辰可能对她有一些朋友之外的情感后,连盼就一直觉得有点不知该如何自处。实在是周辰的表现太正常了,正常到她感觉自己要是说一句“你别喜欢我了”,他差不多马上就会接一句“你别太自恋了”这种程度。
但是要真说两人有什么不妥,其实倒也没有,可是就像刚才那样……连盼心中实在有些烦躁,她不得不承认,外人看见的确很容易误会。
越抹越黑,干脆就不说了。
严青走在前面,倒也没就这事多问她什么,连盼只好随便找了个话题问她,“姑姑,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两人出了饭店门口,严青才叹了口气,“我听人说好像在这儿看到了明远,所以过来看看。”
饭店很大,她在这里找了一圈也没看见骆明远的影子,反倒是看到了连盼和周辰两个。
其实自上次在旗袍店发生那样的事情后,严青就很少再像上次那样激动了,连盼不知道她是绝望了还是放下了,整个人看上去似乎都淡泊了很多。
两人出了饭店后找了一家咖啡店停歇,外头太阳暖洋洋的,两人便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
连盼喝不太惯咖啡,只点了一杯牛奶。
方糖袋上写着“一杯三颗”,请放入杯中搅拌。
连盼认认真真放了三块方糖丢进牛奶里,拿小勺子轻轻搅拌,这傻样,真是和咖啡店里光鲜闲适的各色贵妇和小资青年们格格不入。
王府大饭店在J市的中心,地段繁华,地价昂贵,到这边喝咖啡吃下午茶的多半都是J市的富贵闲人,连盼这样的还真是少见。
大概就是因为她这种淳朴天真的模样,才格外招人喜欢吧。
严青自知自己不该插手小年轻们的感情,但她毕竟是严易的姑姑,知道自己侄子有时候其实真的不太会讨小姑娘欢心,她还是有点怕他吃亏。
又怕连盼小姑娘心性走弯路,因此还是暗示道,“这个周辰……挺受小姑娘欢迎的吧?”
连盼在认真搅拌方糖,闻言有些茫然地抬头,“好像是吧?我室友就特别喜欢他。”
严青看她那样子,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说她傻也不是,说她聪明也不是,怎么就这么一个混沌人儿。
她只得无奈地啜了一口咖啡,改问其他,“我听说前阵子你不是去阿易那里实习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这阵子学校考试。”连盼老实回答。
她低着头不敢看严青,其实自己心里头也有些没底。
她并不太喜欢待在广元实习。
她想做饭,想自己开山立派的那一种,而不是做严易私人厨娘这种。
就算现在严青明明是严易姑姑这样的身份,连盼看见她不自觉还是会将她当成是自己的师傅,在师傅面前,她总是坦率又毫无防备的。
严青微微笑了笑,“回学校也好,阿易那个性子,有时是有点太强势,他没坏心眼的。”
她是过来人,对严易的了解只会比连盼多,不比连盼少。
连盼露出这样的表情,她稍微一想也就明白了。
其实这也都是正常的。
年轻人,都有自己的想法,都喜欢坚持自己的想法,难免会有一些分歧。
连盼这样子,绝不是那种会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人。
想到自己的侄子,严青颇有些无奈,哪里知道这样一个混世大魔王,也有被降服的那一天呢?小年轻们今后的路还长着呢。
“阿易很喜欢你。”严青半是感慨,半是笑道。
连盼点了点头,低声道,“我知道。”
重活一辈子,来之不易,她比谁都要珍惜他。
类似的话点到为止就好,严青相信连盼的人品,也没再多说,两人一边吃下午茶一边随意闲聊。
说起骆明远,严青坦白,说她联系了一家私家侦探,在查前阵子旗袍店的事。
连盼心中惊讶,但却又觉得再正常不过。
严青看着性格和善,但某些方面和严易却又很像,都是异常执着的人,不然也不至于这么多年都对骆明远念念不忘了。
“我从前希望他活着,现在……”严青自嘲地笑了笑,“我有时候真在想,他要是死了也好,死了早点去投胎,我多给他烧点纸钱,房子也烧,车也烧,只希望他过得舒坦点。”
听说,亲人太过挂念,死去的人连投胎都不能,灵魂无法好好安息。
生也好,死也好,她只想要一个结果。
可他连这个结果不肯给她。
车窗外不远处就是马路,路上川流不息,咖啡店外面也有露天座位,人们三三两两,轻松自在,大家看起来都那么开心。
从前她也是很开心的。
连盼看着严青的表情缓慢从柔和转变成了悲楚,她眼眶才湿便立刻低下头来,抽了桌上的纸巾低头擦拭。
“年纪大了,总有点伤春悲秋的。”严青勉强扯出了一个笑容。
连盼十分敏锐地朝窗外望了一眼,一辆黑色的汽车一闪而过。路边临时停靠的车子很多,时刻都有车停车走,其实也没什么奇怪的。
严青看她目光停滞,忍不住偏头问她,“怎么了?”
连盼只得摇了摇头,“没什么,好像看见一个同学,结果不是。”
两人坐了一会儿,严青便开车送她回了学校。
两天后,严易果然回来了,晚上一下飞机就来学校找她。
连盼喜滋滋的,他车子看到学校门口,连盼准时站在校外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