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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皇宫各处华灯初上,火红的灯笼在蔓延绵长的琉璃碧瓦的檐前悬挂,蒙蒙细雨中,蜿蜒不见尽头,远远一眺,竟有重烟雨重楼的梦幻情境。
走廊的拐角处,两抹身影婆娑,在大队披着斗笠在雨中轮换班次的禁卫军无人看守的那瞬间空挡间,两抹黑白交间的身影瞬间穿过那蜿蜒的走廊,一把雨伞滴水如油,灯火阑珊处,两人相视而笑,快速的消失在了宫墙围壁的红墙碧瓦尽头。
帝都城中,喧哗热闹,四处张灯结彩,各色灯烛高高挂起,形态各异,腾龙、飞凤、鲤鱼、莲花,甚至上有与宫廷红漆梁上悬挂得极为相似的美人仕女图案,小贩到处吆喝,百姓讨价还价,披着小斗笠的孩子满街追跑,牙牙学语的娃儿骑在父亲的肩头手舞足蹈的要去抢那些如同漫天风筝一般的花灯。
“少夫人慢走,这里人多”赤焰撑着碧色美图案的雨伞,跟随着小小步伐,挤进了喧哗的人群中。
小小身着月白色长裙,披裹着长白裘袍,乌发绾成高髻,不施粉黛的精致面容洋溢着十四五岁年纪的稚嫩,脚下月白色的长靴沾染了些许泥水,清风徐来,垂落在鬓边的青丝随风轻轻撩动。那姿色清丽淡美得另大街上走过的男女老少不禁都频频回头,甚至有不少年少公子听得赤焰的那一句‘少夫人’而眼底浸满羡慕嫉妒。
“公子去哪儿了?”小小不理会众人的视线,远远眺望着不远处人群聚集的高台上,一名五十多岁,臃肿的身才裹着喜婆似的大红装束,头戴夸张红花的老妇正在吆喝,似乎是猜迷赏灯,而他的身后,则站着一名身材高条,可谓是玉树临风的玉面公子。
赤焰顺着小小的视线向不远去望去,眉宇微黜,随即低声道:“回少夫人的话,公子收到黑衣探卫今日的密报,说有人会在上元佳节之日,与官府勾结买卖私盐,所以公子出去查探走访……”,说着,抬手隔开前面冲撞过来的几名醉醺醺的男子,带着小小走到一处角落里,才又道:“公子临走前说让夫人放心,他不足半个时辰便回来与夫人会合,夫人如是想吃什么,想玩什么,大可尽兴……”
小小一笑,转眸望向赤焰,一双清透的眸光在四处闪烁的花灯下灼亮,笑道:“公子让你这么寸步不离的跟着我,我如何能尽兴?不如你去陪伴公子查案,毕竟国事要紧,我又不是三岁孩子了,不必你随时看护。”
赤焰一怔,小小话总的意思他自然明白不过,但是皇上临行之前的再三嘱咐,要他务必看护娘娘周全,但是皇上此次出游没有带一个侍卫,说他不担心是不可能的,于是他眉宇紧黜,几番挣扎之后,才沉声道:“夫人的意思属下明白,那请夫人自己保重,若有任何紧急情况,请夫人鸣号给属下,属下立刻赶到”,说着,从自己怀中掏出一枚细长如竹筒一般的东西放在小小手中,那是一种礼炮,拔开塞子之后,可向天空发出五彩礼花。
小小点首,接过赤焰手中的雨伞,转身走进了人群之中……
今夜,是民间风俗鼎盛的元宵节,因而各地官府都分外通融的打开城门,所以,就连临近帝都的怀阳城的商贩也都可以通过城门官兵的检查后进入帝都做买卖,所以,今夜的帝王繁华热闹,可见一斑。
顺着人群一路前行,街道两侧都的吆喝声越来越大,买云吞、团圆的小二几乎都奔出来的抢客人,笑道:“公子、小姐,进店吃碗团圆吧,新年之初,取个好兆头……”
“哎哟哟,这位姑娘,快来瞧瞧,快来看看,京陵第一公子设下灯谜,若是能猜中,只要是女子,上至九十九,下至会说话,都可得公子亲赠碧玉题词扇一柄,外加三百两银子……”
渐渐走近热闹的地方,只闻四处吆喝声不绝于耳,但是最新奇的却是那五十多岁,身着华贵大红袄,满脸涂脂抹粉老妇的声音,而那所谓的三十两银子更是引来了无数少女微观,议论纷纷。
小小也有些好奇,不禁走近,站看人群后向高台上一看,只见台上挂着十二只八角漆雕灯笼,用金色勾角悬浮,其中七面都是姿态各有不同的仕女,而正面,却是一行行娟秀字体所写的灯谜,可见是出自一女子之手。
“听说,是金陵富甲的第一公子梁枫设下的灯谜,上面的字迹,可是‘艳春楼’的花魁诗娇娇写的”站在小小身前的一名少女十分兴奋的说道,然,此言一出,一旁所有的少女都惊叹起来,忙忙的八卦起来。
“早就听说梁公子中情诗姑娘,但是诗姑娘心高气傲,根本看不上梁公子,更是写下了十二灯谜,说是只要梁公子能解,就愿洗尽铅华,嫁入梁府为妾……”
“为妾?可我听说,梁公子为了诗姑娘至今未娶妻,怎么诗姑娘嫁进梁府只是为妾?”
“人家梁公子是要娶她为妻啊,可是那诗姑娘自道是青楼出生,虽然是卖艺不卖身,但毕竟曾经流落风尘,所以只愿为妾不愿为妻。据说梁公子也发誓,无论诗姑娘为妻还是为妾,只愿今生相守,不再娶第二个……”
小小秀眉微挑,突然觉得有点意思。在这个封建王朝里,竟有富家公子为一个青楼出生的女子发下这样的誓言,只是古往今来,如青楼传奇名妓霍小玉那样的奇遇女子也多不甚数,只是可惜,哪怕是情比金坚,最后仍是落得凄惨下场。
听着耳边纷纷议论,小小莫名的就是起当年的李益。或许他当时也是真心爱霍小玉的,在看到她因为爱慕自己而用他所写的词谱曲吟唱时,或许也是感动的,只是可惜,最终的结局,却是李益负了这个名声盛及一时的青楼才女,至她郁郁而终。
而霍小玉也用自己的死,让李益身败名裂,从此仕途坎坷跌宕,甚至在以后的日子里疑神疑鬼,殴打自己的妻子卢氏,最终更是疯癫而死。情字,自古就是一把双刃利刀,伤害别人的同时,也伤了自己……
想着,小小不禁露出了一抹苦笑,她与龙烨之间又何尝不是如此,可是至今她都难以想象,这样两个如此执拗决绝的人,居然真能走到一起。
此刻,四周又是一阵喧哗,小小抬眸,只见从后台的幕垂下,走出一个身着白色锦袍男子,赫然就是她之前看到的那玉树临风的公子。
小小双眸微眯,只见那男子发束金玉冠,身披灰色长裘,面容刚毅沉稳,眉宇入鬓,双眸锐利有神,手中执着一把碧玉扇,腰佩一枚绣着清新荷花的香囊和一块血红的雕‘枫’字玉佩,整个人看起来可谓是英姿卓越,丰神玉郎,身上有几分商人的深沉,也有书生的儒雅。
看着眼前的男子,小小的眼底划过一丝阴霾,这个男子相貌不凡,全然不像传闻中那会为一个钟情女子而做出此轰动的事的男子。更何况是猜得一个谜底,便奖赏三百两银子,三百两,起码是一个普通百姓一辈子的衣食开销都花不完,如此大手笔,着实可疑。
“他就是梁公子?”几个少女兴奋起来,周遭也是一片骚动。
“是啊,是啊,就是他,他每日都会经过我家的包子铺,去‘艳春楼’看诗姑娘的舞,我见过,错不了。”
“哇,原来第一公子竟然如此俊美……”无数少女芳心澎湃,几乎都被台上的男子勾去了魂魄,个个羞涩娇媚,打理云鬓,整理衣裳,惟恐自己又一丝不齐整,更期盼这神仙似的男子可以看自己一眼,哪怕是一眼也心满意足。
然,那站在高台之上,器宇轩昂的男子却只略略的轻扫了台下的女子一眼,神色带着几分轻薄不屑,惹得众多女子一声娇叹,无不失落自愧,但是却还是你推我闪,不肯离开,只为多看几眼这样出色的美男子。
小小见状,不禁轻笑一声,此人不简单,恐怕设这灯谜别有用心,想着,顿时索然无趣起来,转身便要离开。
但这一声不轻不重的笑声却传到了梁枫的耳中,他剑眉微拧,锐利的眸扫向台下,瞬间定格在小小一身白裘的纤弱窈窕背影上,先是一怔,随即换了一副温和的面孔,上前两步,大声道:“那位姑娘,请留步……”
台下女子都怔住了,眸光纷纷的跟随那位梁公子唰唰的落在小小的身上。
小小止步,随即缓缓转身,烟雨之中,滴滴从油伞上滑落的晶莹水珠映衬着她娇好的面容,一对秀眉微挑起,清透的眸光带着几分冷冽气息的迎向台上的男子,声音轻柔,但却带着冷清的道:“公子可是唤我?”
梁公子在看到小小的瞬间有片刻的诧异,他沉沉的凝视着眼前这个虽不施粉黛,却水灵动人,如同粉妆玉砌的女子。眼神一沉,随即拱拳笑道:“姑娘安好,梁某唐突,梁某自所以唤住姑娘,是因为见姑娘姿色不凡,必是文墨精通,但看姑娘这身装扮,必然对在下这区区三百两银子不屑一顾,但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姑娘菩萨面孔定也是菩萨心肠,却不知能否助在下赢得诗姑娘的芳心,成就一段好姻缘”
好一个口若莲花,小小轻柔一笑,却道:“梁公子好口才,只是小女子有一事不明,不知公子可否解惑?”
梁枫似乎没有想到眼前女子竟会不先答应自己,反而言之有话要问,他剑眉微动,温吞一笑,儒雅道:“姑娘请讲”
“小女子闻人言道,梁公子乃是京陵富甲,人称第一公子”小小徐徐的说道,挑眉向台上的男子寻证,只见梁枫柔和浅笑,神色虽然谦逊,却也显得分外傲然,小小见状,微微点了点首,轻笑道:“既然如此,公子大可张贴榜,召贤金陵所有的才子儒生前来为公子解此灯谜,小女子想,以公子的财势与人品,必然一呼百应,又何必大费周章,开出如此大的手笔在此摆案,更是要这些没读过书的女子来解?”
小小话落,在场的众人都怔住了,甚至连隔壁摊位上的店铺老板都扔下买卖跑过来围观,蒙蒙细雨中,到处是油伞晃动。
梁枫似没有想到小小竟然如此眼明心澈,他眉宇微动,在听到台下的人都开始纷纷议论之时,突然收起手中的玉扇,哈哈大笑起来,随即分外恭敬的对小小一拜,道:“姑娘好眼力,好心智,好口才,不知在下是否有幸可请教姑娘芳名贵姓?”,说着,竟作辑向小小恭敬一拜。
一时间,台下的人更为唏嘘,他们都知道金陵第一公子梁枫除了‘艳春楼’的诗娇娇之外,就连达官显贵都从来都不放在眼中,如今竟做出此举,不禁另人骇然。
小小双眸微眯,又岂会不知道梁枫是为了转移他人耳目而做此举,之前自己问的话,他尚未回答,却以掩耳盗铃的方法将问题抛给她,抿唇,轻笑,声音柔和如风,道:“小女子姓陈,至于名字嘛,公子既不答我的话,我自然也无须回答公子”
“哈哈哈……”梁枫再次笑起来,他俊容温和,神态儒雅,但是眼底却冰冷如雪,握着碧玉扇柄的手更是紧握成拳。
好一个聪慧绝伦的女子,他终日游走于百花丛中,在为经商在宦海沉浮数年,却还从来都不曾遇见过如次锐利如刀,冷冽镇定的女子,原本,他一直都以为‘艳春楼’的诗娇娇已是极品,但现在与眼前的女子相比,简直是天边燕,脚下泥的差别,于是立刻站在台上婆子,道:“张妈妈,快请陈姑娘上台”
那被唤做张妈妈的女子本是‘艳春楼’的老鸨,因为梁枫财大气粗而不敢得罪,只能听从差遣。如今一见小小姿容出众,口舌伶俐,虽然她与梁公子之间的话,她不太听得明白,却也能感受的到她是块活宝,于是赶紧连声道:“是,是”,随即提着大红花袄撒花裙,下来扶着小小步上石阶,笑着道:“陈姑娘请……”
小小也不推辞,却轻巧的躲过张妈妈的那臃肿的双手,径自步上台阶。她因为心知眼前这个男子已经盯上自己,索性也参加这场阴谋重重的围猎,十分大方的步上抬,将手中的油伞递到一旁的老鸨手中,面带微笑,娇柔盈弱的向梁枫一拜,轻道:“小女问梁公子安。”
“陈姑娘快别多礼,这简直是折杀梁某”梁枫见小小拘礼,眼底闪过一丝警惕,但依旧面带和善,上前搀扶,却不想小小竟不着痕迹的后退一步,自己起身,让梁枫愣了一下。他眉宇微微黜,却呵呵一笑,道:“陈姑娘果然是豪爽女子,如此不拘礼节,令人钦佩,但却不知道姑娘是否也愿助梁某解开这灯谜?”
“公子谬赞了,如果小女子没有记错的话,刚才小女子已经说过办法了,公子又何必执着于让小女子来解?”小小轻笑,话语温柔,神色自然,但眼底却镇定自若,如冰如雪,丝毫不为梁枫转弯抹角的话所心动,更不着他的道。
梁枫从来自诩风流倜傥,俊俏无双,莫说是金陵,就算是当今天下也难有几人能逃过自己的这一身风雅,但是眼前这个绝色女子却对自己阳奉阴违,口中言说是夸赞恭维,但是那眼底的冷冽却让他清醒的知道,这个女子非比寻常。
他心头拿捏几许,随即呵呵一笑,又道:“陈姑娘有所不知,这些灯谜是今日在下去拜访诗姑娘之时,她即兴写下,今日又正直上元乞巧,金陵的才子儒生自然有可去的地方,那里还能照管得了梁某这个满身钱酸铜臭的商人呢”
听到梁枫自言是‘钱酸铜臭’的商人,小小不禁笑起来,眼中也闪烁着几许算计,她转过身,眸光轻扫过第一只漆雕的八角仕女图腾灯笼,只见上写着:
通塞两不见,波澜各自起。
与君相背飞,去去心如此。
张妈妈笑呵呵的上前,甩着手中的丝帕,满身的俗脂胭粉的气味浓烈。然,她刚走到小小身边,却见小小秀眉微拧,似乎十分排斥她,她立刻打了个踉跄停住了脚步,说不出为什么,心底竟升出惶恐,于是只站在一旁笑道:“陈姑娘,娇娇顽皮,每个灯谜打的都是两个人名字,老妈妈我,也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意思,但她却一本正经的道,有缘人自然一睹便知”
小小看着那四句话,心头也是一惊,但随即道:“这是《会真记》中的张生和催莺莺”
台下,顿时一片哗然,议论喧哗之声高涨,更有不少文人雅士听到声音都聚集到台下,纷纷猜测疑惑。台上的梁枫也是错愕不已,他望向张目结舌的张妈妈,冷声问道:“张妈妈,娇娇的迷底不是再你哪儿么?陈姑娘可猜对了?”
张妈妈似这才回过神,赶紧从怀中翻出一张褶皱的纸,小心拈开,在看到眼两行字迹的时候,那涂抹满胭脂的脸上竟不知是高兴还是悲伤,竟扭曲的难看,随即急忙道:“是,是,正是张生与催莺莺,娇娇还写,说这是什么《会真记》里的,还说这张生本有原形,其名,在第二个灯谜中可猜出。”
台下众人见小小竟然猜出,喧哗声更大,不禁都挤到了第二处灯笼处,争相读着灯笼上的谜语,声音参差不齐的道:“唯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
“元稹”小小不想便答。在众人惊诧喧哗之余,小小也有些惊讶,看来这个‘艳春楼’的诗娇娇还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才女,更是从字里行间能看出对世间男子的不信任。
站在一旁的梁枫眉宇黜紧,似有所思,他上前,深沉的眼底有着对小小的三分警惕,两分防备,但却也十分诚恳的问道:“陈姑娘,梁某愚拙,还请姑娘明示诗姑娘的所出灯谜的用意何在?”
小小一笑,眸光淡漠的扫向梁枫,见他一片诚恳,便笑道:“这是一段以悲剧终结的民间情爱典故,言说,元稹在尚未考取功名之前,曾爱上一个大家小姐,姓催,名莺莺,但因为自知出身寒门,不能入催老爷的眼,于是便在丫鬟红娘的牵引之下,成得好事。但是世事难料,就在催莺莺抗束礼教,要与元稹相守百头之时,这个负情的男子却前往他乡奔赴前程去了”
梁枫愣住,面色有异,忙又问:“后来呢?可有续得前缘?”
小小微微摇首,轻道:“三年后,元稹娶太子少保韦夏卿之女韦丛为妻,后三十岁时,又遇当时的第一才女薛涛,同年,韦丛病故,而后两年,元稹在江陵贬所钠安先嫔为妾,更在三十六岁时,续娶裴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