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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邑因为她许久未语,紧了紧手,再开口时,正年少张扬的人,语调中难得的带着几乎不可察觉的紧张与不安:“容娘,你在想什么?”
他很怕。怕有朝一日,她先后悔了。
这条将要走的路,太艰难了些,对他,对她,皆是如此。
前朝,后宫,高太后一手遮天,无所不能,他几乎要步履维艰,现在却又把她拖下了水。
可是如果没了她的扶持,他还要怎么坚持下去?
卫玉容感觉到了他的不安,反手握回去,朱唇微启,明眸善睐的模样,如寒冬时一道暖阳,径直照进了元邑的胸口。
“与君两心同。”她浅笑微露,往他身侧更靠过去几分,“我与陛下的心,是一样的。”
……
送走了元邑和卫玉容的慈宁宫,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随珠奉茶进殿中,又点上了太皇太后最爱的一品香,香气萦绕大殿时,还可见缕缕青烟自青玉云蝠纹的三足香炉中升起。
太皇太后深吸一回,细细的品着,眉眼处却是化不开的惆怅。
随珠放下手中的香勺,几步进前:“老祖宗担心郡主吗?”
她嗯一声,却没别的话,须臾再睁开眼来,瞥向随珠,只是淡淡一眼:“她今后是贵妃了。”
于是随珠便知道自己失言说错了话,双手交叠着纳个福:“奴才记着了。”
“你说……”太皇太后幽幽长叹,“庆都为什么,非要送她进宫来呢?”
胡氏其实也不是太平世里的皇后,可她跟高氏不同。
当年成祖仁宗皇帝杀伐天下打江山时,胡氏也只是替他打理后方事,持中馈,育子女,朝堂中事,她是一概不理的。
她不是没手腕的人,可经年过去,社稷稳定了,天下太平了,享了几十年福的胡氏,早就没了当年的心气儿。
是以当高氏以雷厉风行的手段架空了元邑时,她干看着,心里着急,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她能在后宫压着高氏,可前朝中,她就实在是有心无力了。
庆都这次点头同意送卫玉容进宫来,着实叫她气了许久。
以卫玉容的出身,无论嫁给谁,都是正头嫡妻的尊贵,何苦要塞到禁庭中……即便将来能上位,也不过是个继后而已。
太皇太后眸色冷了冷:“也许我根本就不该点头。”
随珠知道老太太一向疼爱这位郡主,上了手替她顺着气儿,又一面劝她:“您不是没瞧见咱们万岁爷的痴情样,您不点头……容奴才说句大不敬的话,即便是您不点头,怕也不好使。贵主儿生来就合该是这禁庭中的人,拦不住的。”
痴情二字如平地惊雷,叫太皇太后心头猛然一颤:“没有什么痴情样!随珠,这话出了慈宁宫,离了我面前,旁人那里,半个字都不能说。”
这不是值得得意的事,于卫玉容而言,元邑的痴情,只会是她的催命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