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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入夜,山腹中地就是一片黑黢黢。
拓爷身体吃不消,由黑子背了一路,终于找到骆逸南说的那个山洞。
果然,山洞里有人住过的痕迹。
地上铺着草席,黑子扶着拓爷躺在上面休息,拓爷脸色苍白,躺下后很快就睡着了。
走了一天,其余三人也很累,找干净地方坐下来,头抵着洞壁,没多大一会倪荫和黑子就睡熟了。
听着耳边微微的鼾声,骆逸南睁开眼,刚起身要往外走,身后就是个慵懒的声音:“去哪啊?”
黑子没睁眼,懒洋洋道:“山里野兽多,去哪我陪你。”
洞外,两人站在一块撒尿。
黑子提上裤子,朝他瞥了瞥,突然说:“拓爷把保险柜的钥匙给了我。”
骆逸南只是哦了一声。
“这世上知道那个保险在哪的,除了他,也就只有我了。”
“嗯。”
“你知道,他为什么会那么宝贝那个保险柜吗?”
骆逸南这次连应付都嫌烦,拉上裤子拉链就要回去,却被他一把拽住:“因为,那里有一本账簿……”
骆逸南掀了掀眼皮:“我守前半夜,你来后半夜。”
入夜,倪荫被人轻轻摇醒。
怀里多了把枪。
她再抬头去看,只看得到骆逸南的背影,黑子也没在山洞。
倪荫下意识搂紧。
她知道,待会可能要发生什么。
夜里下起了雨。
雨滴淋淋漓漓,期中有拓爷的咳嗽声。
半晌,他坐起了身子,想喝水。
旁边黑子和骆逸南都不在,倪荫犹豫了下,起身过去,拧开水壶的盖子,把水递给他。
拓爷喝了几口,抹抹嘴巴,摇头表示不想喝了,倪荫又收起水壶,坐在对面。
“这雨下多久了?”
“刚下。”
“哦。”
拓爷又翻身躺下了,漫不经心的像在背书一样说:“我今年五十了,年过半百,土埋了半截,什么样的风浪没见过?这次,能不能逃得过,我心里有数。”
倪荫心头微颤,没说话,继续听。
“我家里一个女儿,一个儿子。女儿快结婚了,找的那户人家不错,父母都是公务员,是个正经人家。儿子呢还在上大学,明年就要毕业了,学的什么正动化……我老婆身体不太好,我常年不在家,就靠她自已带着两个孩子,挺不容易的。”
拓爷又是一阵咳,叹口气说:“我干这行,他们不知道,只当我是跑南方的买卖人,赚得都是辛苦钱……我每次回家给我老婆钱,她都不舍得花,全都存了起来说将来给孩子结婚用,直到现在,我们一家四口还挤在五六十坪的房子里。我一直寻思着,等我退了一定要带着他们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给他们最好的生活……”
他又咳,这回咳出了眼泪,嘴角有血。
缓了缓,他说:“做这行的,脖子上的脑袋都是租来的,谁知道什么时候会搬家?我呢,就给他们准备了点东西,至少要保证后半辈子的衣食无忧。我不信人,更不信银行,干脆把它们都锁在一个保险柜里,钥匙从不离身……除了这次逃亡太匆忙,掉在了荣寨。”
倪荫心里有数,倪雅琳应该就是在那时候,趁乱捡到的。
“我告诉黑子,只要钥匙找到,保险柜就归他了。另外,里面还有一本账簿,都是这些年来我记录的一些生意,还有买家卖家的联系方式和地址。只要得到账簿,出去以后,他完全可以顶替我,接手我的全部生意。”
倪荫脱口问:“你就这么相信他?”
这等于说是把全部身家给了他!
拓爷笑得无力:“我不许诺他一点实惠,他会一路尽心尽力地保护我?况且,钱财是身外物,没了可以再赚,还是命要紧。”
就知道他是只老狐狸!
倪荫没再多问,他躺了下去,眼睛闭着:“不论是林斐还是黑子,只要他们对我忠心,我都绝不会亏待他们。反之,算计我的人,我也会让他们生不如死。”
倪荫心里发笑,你都落到这步田地了,还怎么个生不如死?成王枭雄,败寇狗熊,更何况,天道轮回,这伤天害理的行当,合该不得善终。
不过,她不明白,拓爷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些?万一出了事,她身为人质,可是第一个要被推出去挡子弹的啊——
正想到这,洞外突然有枪声!
倪荫怔了怔,马上去看拓爷,他仍闭着眼睛,嘴角上扬,一脸狠意。
慢慢的,他坐了起来,倪荫悄悄握紧了骆逸南给她的枪……
拓爷朝洞口看,有人影掠过,看身形像黑子,于是,他叫了声:“黑子!”
不大一会,黑子全身湿漉漉地进来,两眼通红,怒道:“妈的!拓爷,咱们都让那孙子给骗了!”
拓爷淡淡地看了倪荫一眼:“慌什么,他女人不是在这嘛。”
既然骆逸南的身份暴露了,那么,之前一切猜测怀疑臆想也都成了合情合理。倪雅琳没有冤枉倪荫,她的男朋友的确是警察,还是个卧底。
倪荫目光骤寒,猛地起身,手里的枪已经对准了两人——
同一时间,黑子的枪也对准的她。
拓爷在冷笑:“小姑娘,你也太沉不住气了吧。”
黑子只是死死盯着她。
“他在哪?”
外头只有一声枪响,如果是被警方包围了,怎么不见后续?骆逸南又去了哪?
黑子咬牙切齿:“他?他还敢回来吗?”
倪荫狐疑地眯起眼睛,不对,她在这里,骆逸南是绝对不会轻举妄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