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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后在内堂逗着孝逸玩笑,却见他嘟着嘴心事重重,显见已经知道了薛怀义下毒的事情。
只不过不敢公然说出不满,唯有躺在枕上垂泪叹息。
天后也知这事终要给他一个交代,便传薛绍和武攸宁来,如此这般交代了一番……
拉着他手臂道:
“孤领你去月儿府上看场好戏,可愿同行?”
孝逸摇头,
“身体不适,任谁也不想见.”
“那便可惜了,孤命薛绍约了怀义去府上,本有一场好戏看的——”
说毕便欲起身。
孝逸忙起身,拉住天后袍袖道:
“要去便同去,何苦留孝逸一个人在这里?”
语气中欣喜异常。又约了沈南蓼一道同行。来至太平公主府上,公主和驸马薛绍喜气洋洋的接了,请天后步入公主在花园的小楼,薛绍则招待沈南蓼和李孝逸楼下听琴品茗。
不多时武攸宁全副披挂的进来,跑到楼上向天后道:
“启奏天后,薛师已经到了。”
天后抱着刚刚出生的外孙,甜甜的香了一口,
“孤已发誓和他终生不复相见,这些事你们自去处置便了。孝逸少年人心性,他若好奇,领他瞧瞧便是。”
武攸宁领命,来到楼下拱手道:
“薛怀义刚刚到了大门口,探头探脑的不肯进来。驸马反正已将他约来,不如再送一程?”
薛绍点头,自去引领怀义。武攸宁吩咐在花园之中,埋伏好健妇壮男,只等怀义进来。
李孝逸和沈南蓼两个走到雕花纱窗后面,隐隐见园子里面百花盛开,蝶舞蜂飞。外面看不清里面,而里面看园子却清清楚楚。
薛绍引着怀义走了进来。薛怀义垂头丧气,似乎和薛绍边走边抱怨。薛绍一路应承着,两人走到了园子中央。
薛绍拱手说了些什么,请怀义坐了,转身自去安排酒水。还没走出园门,武攸宁等人便一拥而上,将薛怀义团团围住。
薛怀义面色大变,叫薛绍道:
“驸马因何出卖怀义?”
薛绍远远摆手,
“此乃天后谕旨,臣等也是奉旨行事,大师莫要责怪罢!”
薛怀义向武攸宁道:
“如今你也成气候了,也敢来向怀义动手!”
武攸宁面上冷冷的,
“大师只问问自己做过什么,黄泉路上也晓得找谁讨债。”
薛怀义情知不能幸免,
“汝可替我转告天后,飞燕草的确是怀义放入冰块的,只不过药量甚少,每次饮下根本看不出什么。怀义目标也只在那贱人一人。至于药量何以突然加大,怀义当场想不明白,现在回想起来,必是那贱人偷偷向冰块中加大了药量,嫁祸给本师。事后又威逼了曾经下过毒的尚食监匠人一起,向本师反扑。因此,李孝逸才是真正向天后下毒的凶手!只不过怀义没这贱人狠辣,人前饮下那么多,竟没有毒死他!这个将计就计的苦肉计真是做得绝了。”
武攸宁道:
“大师这些话说得迟了。天后有旨,就地处死,毋需废话!”
挥手命家仆上来乱棒打死……
怀义只将手护住头颈,满地翻滚,大声喊道:
“天后!天后!既知今日,何必当初相识相知?”
不多时便浑身是血,气息奄奄,薛绍走近怀义,只见他瞪着一双牛眼,喃喃向天,
“不想竟死在一个娃娃手里——”
渐渐的没了气息。
孝逸也慢慢走到园子里。见薛怀义倒毙,鲜血浸染草坪,只和薛绍默默无言地并肩站了。
武攸宁走近薛怀义,用手指探了探他的鼻息,命人用白布裹了,转身上楼复命。
走了几步又回头,用极其复杂的眼光看了一眼孝逸。
仆妇们悄没生息地抬起怀义的尸体,放到一面门板上,那手肘软搭搭的垂在外面
——十年面首,多少风花雪月,多少荣宠恩爱,当此之时都化作了一声叹息。
“既知今时今日,何必当初相识相知?”
这是薛怀义留给天后最后的一句话。
孝逸面色苍白,低声向薛绍道:
“孝逸若有这么一天,烦请驸马将孝逸尸身运回博州,和爹娘葬在一处。”
薛绍惊诧地看着李孝逸,却见他面色端凝,知道也不是玩笑话,将他拉到一边急道:
“先不要说这些,怀义临死之前举报你才是真正毒害天后的凶手,武攸宁必会上禀天后,可有想好辩解之词?”
孝逸冷笑道:
“死了也不肯安份!这事他扛定了——去阎王那里告也是枉然。”
薛绍这才略微放心,两人走上楼来,却见天后抱着刚刚出生的外孙薛崇训喜笑颜开,似乎外间事与她一点也扯不上关系。
沈南蓼坐在天后身边,笑吟吟地看了那个冰雪可爱的小婴孩。
“这个孩子眼角眉梢还是像月儿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