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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瓒低头看了一下,蝉玉闭着眼,用微弱的声音对他讲:“哥,别动,当我死了,抱我回去……”朱瓒立刻明白了蝉玉的用意,这一出原来是诈死。众人见死了人都不敢言语,朱瓒抱起蝉玉走回了她的闺阁,一路上心疼的不行,知道她死了,自己疼,知道她没死,看她身负重伤,心也疼。
“我给你密传一个郎中。”虽说没有性命之危,但这实打实是刺中了腹部了,小丫头若是落下病根,就毁了,刚进屋朱瓒就赶紧要给蝉玉找个郎中看看。
“众人的秘密便不是秘密,算了哥,这点小伤包一下就好了,对了,替身安排好了吗?”蝉玉手里自有分寸,虽说武艺不精,但好歹是将门之后,她担忧的是善后的事情,一步错就步步错,一点差池也是不能有的……
朱瓒点了点头,看来是安排好了,可是蝉玉放心不过,毕竟自己这一出死戏,为了让朱友珪相信,甚至都没有告诉大哥,所以他才哭的如此认真。便对他讲:“哥你可知,现在我可死了。”伸手指着柜子,朱瓒见状打开柜门,拿来了纱布,回身慢慢对她说:“放心吧,我定给你个死人。”蝉玉听了一身冷汗,可是朱瓒却说得面无表情,蝉玉开始变得失落,一开始出此计是为了减少郭子臣等人的损失,没想到如今,竟然要搭上别人无辜的性命,想到这,眼神不由得变得游离……朱瓒看透了妹妹的心思:“悲天悯人无济于事,抓紧吧。”腹部传来的阵阵刺痛提醒着自己不能马虎。
“那个谁呢?”蝉玉包好了伤口,又换回了一身男装。
“谁?”朱瓒根本没听明白蝉玉在说什么,突然问起来,免不得有点懵。
“就是你那个心腹,哎呀,总看见他,却总是忘了问他的名字。”其实那个心腹确实个不错的年轻人,目圆而有神,剑眉尽显英气,细腰乍背,皮肤黝黑,看着厚重又好像什么事都比别人反应慢半拍,实在可爱,要不是有正事在身,蝉玉是喜欢平日里逗逗这样的呆瓜的,相当有趣,可惜忙的实连他叫什么都没顾得上问。
“你说云磊?我让他拿着你的步摇去密道‘接’替身了,一会我把外面的人支开,他就把替身带来了。你找他做什么。”朱瓒说完,一手扯了一尺白绢,蝉玉还在思考云磊这是去杀人的功夫,瞥了大哥一眼,都顾不得腰间伤口,踉跄两步站起来,一把抓住他:“哎哎哎。这可是我的好料子。”朱瓒瞪了她一眼:“小祖宗你小点声,你可死了!”蝉玉不耐烦的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嘴里嘟囔着:“那可是我的好料子……”朱瓒也不理会:“你啊,说你笨吧,你还足智多谋,说你聪慧吧,你还漏洞百出。我这是为了圆你的计。”
“圆什么计你也不能欺负!”蝉玉说着,不免得嗓门越来越大,朱瓒立刻有给了她一个眼神,她才又轻声细语:“也不能欺负一个死人啊……我的好料子啊……”说着赶紧一把抢过剩下的料子,生怕朱瓒再乱扯。朱瓒一把夺过来:“我亲妹妹死了,我还能心疼这点绢?我得显示出对你的疼爱,才能让郢王重视,才能达到你的目的,傻丫头。”小女孩到底是小女孩,虽说大框架自己都想好了,可这点小细节还是心疼不过,就这些上好的绢布,皇家进贡都难求,要不是拖了大嫂娘家的福,蝉玉哪会有,恨不得都缠在腰间,只后悔当时怎么没裁成衣裳。
“好了好了,回头让你嫂子再给你倒腾点。”朱瓒无奈的说,蝉玉一听:“当真!?”朱瓒点点头,蝉玉才美滋滋的放开这点绢布。看着大哥已经白布包头,不由得感慨:“哥你这样让我真以为自己死了呢……”朱瓒白了她一眼:“一会儿等云磊回来了,你把衣服给替身换上,我出去给你安排丧事,你跟他去密道躲躲,天黑了就出城,这人多眼杂,被看见就不好了。”蝉玉点点头,又蹭回床上:“哥,我没死这件事,你还是不要告诉爹娘了,就当我死了吧,像我这种不听话的女儿,死了也罢……”蝉玉渐渐发现原来自由对自己来说竟是那么奢侈,生而就注定是家族的棋子,却偏要胜天半子,背井离乡,如今亲者痛仇者快,也许真是错了呢……
“说的什么胡话,你这是要母亲的命吗?等有机会亲口告诉父亲的时候,我会告诉他的,这种事没法再书信里说清楚。”朱瓒刚要骂她,一下想起怕惊动了别人,立刻压住火。蝉玉也抽泣起来,想起母亲,就是满满的愧疚。这个识字不多的老实女人不光要周旋府里的人,还把所有的疼爱都给了自己,自己无可回报也就罢了,如今竟然还要让她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朱蝉玉啊朱蝉玉,你任性到已经不是人了吗……
蝉玉还在想着,朱瓒就出了门,派卫兵去请郢王明日来朱府,不一会朱瓒就带着替身回来了,云磊跟在后面谨慎的关上了门。朱瓒轻声问他:“你刚才……没被人发现吧?”云磊摇摇头,蝉玉看着云磊,他的眼睛怎么这么大,还不空洞,特别有神,盯着人看都能看得人发毛,虽说他不傻,但是看着还是感觉呆呆笨笨的……云磊接过替身,把她放在床上,又把步摇交还给蝉玉,蝉玉看着那人一动不动看来是已经死于这步摇了,走进了细一瞅竟然大吃一惊,这世上竟然有人与自己长得这么相似!“哥,这真的只是大牢里的人吗?”蝉玉明知道这人很有可能只是一个不幸与自己长相相似,却无辜的受难得普通人,却还是想问问,原来一条人命真的如同草芥。
云磊是知道一切的,可是他并不打算说。“别看了,抓紧给她换衣服吧。”朱瓒催促着,他不知道如何解释,这当然不是大牢里的人,想要找一个相像的人有多难,但是为了蝉玉,这样一个普通人的命算得了什么?!赶巧外面有人来寻,他便出了屋。蝉玉搬不动那替身,云磊便过来帮忙,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在云磊眼中,那只是个死人,可蝉玉多少有点不舒服,倒也没办法。换过衣服蝉玉精心的给她化了今天自己的妆容,看着她,真的好像是自己躺在那里一样,心里千翻滋味,不论如何也要让她走的体面些……其实蝉玉是第一次和死人接触,除了恐惧,更多的是歉疚,但咬着牙也要把这步走完……云磊在一边等着,看着这个小丫头给这个已故之人化妆,那认真的表情,不由得让云磊觉得,她鬼主意虽然很多,但还是善良的。朱瓒不一会回了屋,看了他们一眼:“怎么还没走,磨蹭什么呢,云磊,带她去密道,晚上等我过去,你们再出城。”
云磊点了点头,领着蝉玉就从小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