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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没有比我更勤劳更辛苦的赶车人了,这天底下哪里去找我这样日夜不合眼的车夫。
白天,我们慢慢走,我是车夫我不赶车谁赶车?夜晚,为了不让青痕、溯月在颠簸中入睡,他们和马匹歇息睡觉,我呢,或者就着月光采些果子,或者寻找溪水装满水囊,想到溯月口中的一个月,这时候的夜就成了我的噩梦!
入夜,青痕、溯月躺在车厢中安睡,我即不能掀开车帘瞅着他们睡,也不能围着车厢直打转,我得考虑他们醒来后的水、饭。若是平常,这时候的我们该是一起合眼管它天荒地老睡醒再说,水呀、饭呀的,也该是大家一起寻找一起弄,这才有生活的乐趣,可事实是,我只能一个人伫立在夜里,或是溪边或是山头或是林里,对月长叹,连个陪我说话的人都没!更可怕的是,时不时就有野兔、松鼠等等的小动物打脚底下穿过,吓得人魂飞魄散。
有时候醒着并不是件好事。
当万物沉睡,只有你一个傻乎乎瞪着眼,看山山不动,看草草不理的时候,你就知道枯燥、无趣是怎么一回事了。
我又想起了一个人在慈庙的恐惧与孤寂。
不过也有让我稍觉安慰的事,那就是溯月绝口不提带着青痕离开的事。
尽管溯月很少从车厢中出来,我心里还是很开心,开心他就在我的身后,我与他只隔着一个厚厚的车帘。
终于到了伯海边,月亮也悄悄地爬出来。
上一次,这里碧空如洗,这一会,群星璀璨。
我将马车停好,向着海边走去。
暗黑色的,只听到海浪“哗哗”低沉的声音,让人分不出那是夜里的天空还是夜里的海,泛着白色浪花的海水一次次冲淋着岸边,留下一道又一道新的水痕。白天时,我从不觉得海有这么可怕,碧蓝的清澈的,如天上投落在人间的玉石,海水敲打在脚上,细小的简直让我记不起它的声音,而夜里的海,无法触摸也看不到,只能听见它那似乎咆哮的低暗怒吼。
只一下我便转身向着马车跑回,我怕自己会被无法触及的黑暗吞没,我背靠着车轮坐下,瞪着黑乎乎的海面,就像那里随时会蹦出个妖怪一样。
没人跟我说话。
如果这时有人能跟我说些什么,或许能打消一下我心中的恐惧。不敢走也不敢跑,我知道最可靠的那两个人此刻就在我身后的车厢中。
清凉丸。
当人清凉到可以时刻清醒的时候,足以体会到那无法驱赶的寂寞,它挑动人心底的所有不安将它放大成魔。
心底,我已经将那只臭鸟骂了几千遍!
头枕在膝盖上,只不知道海的怒吼什么时候是个头,就觉得眼前有什么飘动,心里一惊,害怕的一缩,人吓得差点大叫,嘴巴却在那一刻被捂住。
那双白皙纤细的手。
眼睛瞅着溯月,知道了刚才那飘动的是他的衣袖,可是身子却还在不争气的颤抖。
他双臂一伸,将我搂在怀中,我以为这是我在做梦,待到闻到他长发上淡淡的香气,贴上他细细柔柔的发丝,才发现这一切都是真的。
为什么会这样?
他莫不是将我当成了别人?
可是......他的怀抱真的很暖,很厚,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