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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这个吗……?”阳阳歪着脑袋,紧锁着眉头思索片刻,最后一锤定音,“当然是爸爸最好了!”
“阳阳真不愧是爸爸的好儿子!”阳阳一句轻飘飘的肯定之词,好像给张清灌了一碗迷魂汤,居然让他激动得忘乎所以,说话的语调无形中高亢起来,大约连东西南北都快分不清了。
哪个儿子当着自己老爸的面,都会不自觉地曲意迎合,不过是阳阳忽悠他张清的一句假话,他用得着像中了百万大奖那样得意吗?幼稚可笑,我在心中暗自腹诽。
汽车在拥挤的车流中缓缓地滑行,张清的侧脸掩在夜色的光影之中,和阳阳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话,声音里有说不出的亲和柔软。
第二天,晨曦初照,张清早早地就来摁门铃,接我和阳阳去坐动车。坐动车是阳阳提出来的出行方式,据说是他听同班的小朋友讲过,很有些羡慕,张清就答应了他的要求。
“哇,车子好像一条长龙呐!”一辆动车静静地停在轨道上,银白色流线型的车身,像子弹头一样的车头,蜿蜒绵长。阳阳进站看见了之后,发出一声惊喜地喟叹。
“阳阳,爸爸抱你!”张清长臂一揽,轻轻松松将阳阳举起来,“小枫,你跟得上吗?”
我撇了撇嘴,扫了他一眼没有吭声。我又不是七老八十的,这点路程算什么,要他在那里假装献殷勤。
张清一手抱着阳阳,然后接过我手中的大包小包斜挎在肩上,顺手一把牵住我。我开始扭捏了一下,打算甩开他的手,但他抓得很紧,怎么也挣脱不开。我也索性由他去,不再做徒劳的挣扎,任凭他拉着。
动车停留时间较短,不能在这里拉拉扯扯把正经事情耽误了。拉就拉吧,反正以前又不是没拉过,还不是就像我的左手拉右手。
阳阳一上车,迫不及待地这儿摸摸那儿看看,窗帘啦,电视啦,座位上的按钮啦,一切都是那么新奇,一张小脸兴奋得红嘟嘟的。
他快活地像只小麻雀,不停地问张清各式各样的问题,“爸爸,这个椅子可以转动噢!”
“爸爸,这个小桌子是塑料的啦!”
“爸爸,动车的速度很快很快吗?”
“……”
张清不厌其烦地一一解答,还要猴着腰跟在他的身后,怕他磕着碰着。
说话之间,动车开动了,像离弦的箭一样在轨道上奔跑起来。
“啊,爸爸,我的耳朵好像要震聋了!”阳阳夸张地叫出来,张清急忙捂住他的耳朵。
“阳阳,过一会儿就会好的!”张清耐心地给阳阳解释,“因为经过山洞,山洞缺氧所以会造成耳朵不舒服。”
阳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很快又发现窗外的新大陆,“妈妈,你别睡了!你快看,外面好多老黄牛呀!”
我将视线从报纸上挪开,抬头看向窗外。外面的景物的确美不胜收,有黝黑的连绵起伏的山脉,有许许多多黄牛正在草地里悠闲地吃草,还有黄灿灿的稻谷地连成一片。
动车飞速向前,江城越来越远,而S城越来越近,我的心越来越沉重。那些尘封的前尘往事,刹那间聚集在心头,让我喉头骤然发紧。
这个城市不曾给我丝毫的温暖,它似乎一直和我不大对盘,处处和我做对。我身陷其中,处处受困,犹如砧板上的鱼肉,被人欺负得惨不忍睹。我曾经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将不再踏进这个城市半步,那些炼狱般煎熬的日子,让我至今想起来都心悸万分。
我不知道自己这次贸然地故地重游,是对还是错,也不知道自己又将要面对怎样的挑衅和变故,很有些忐忑不安。
说实话,如果不是看在淼淼的份上,就是有人用八抬大轿来请我,我也不想再看这个城市一眼了,哪怕是面朝这个方向也不愿意。
我原来打算先去d城会会阿娇的,可是无端地又多了一个张清随行,怕阿娇到时候误以为我要和他重修旧好,就懒得先走这一步了,免得要多花口舌和阿娇解释。
再则,我带着个伶俐可爱的阳阳去看至今难以受孕的阿娇,未免有显摆的意思,对阿娇的婆婆也是一个刺激。我就等淼淼的典礼完事了,再单人独马去和阿娇小聚一番吧。
我也有好长时间没有和她耳鬓厮磨了,怪想她的,也想劝她随我来江城彻底地瞧瞧她不能受孕的毛病,以后也好对症下药,说不定就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