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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妈妈假装随口那么一问,没想到实在是太关心,一开口就收不住。
朱贝妮一开始还认真对待,听到最后忍不住咯咯咯笑出声。
朱贝妮从卧室出来时,跟在身后的朱妈妈还在问:“他怎么老发消息不打电话呢?”
“他害羞啊。”
“没你前一个男朋友大方嘛。”
“你不喜欢我前一个男朋友,所有我特意找了个截然相反的……妈妈,你不会又不喜欢吧?”
“物极必反。还是中庸好!”一直端坐餐桌旁的朱爸爸插话道。
朱贝妮坐上餐桌:“逗你们玩呢。等我从娜娜追悼会上回来,一五一十跟你们说说他。”
朱贝妮的手才伸向韭菜蛋花菜盒子,就被朱妈妈拍下去:“洗脸、刷牙先!”
饭毕,时间还很宽裕。
朱贝妮一边跟爸爸聊应考的事情,一边跟妈妈聊上海生活的事情,再抽空瞄两眼手机。
陈小西昨晚自说自话,发了一满屏的消息。
话题是接着昨日的抽血起的。
“我特意询问了医生献血后会有什么不适。
医生说不会有任何不适,只要求三天之内不要有激烈运动。
但是,我回家的路上发生了一件事……”
可惜他没有等到朱贝妮的追问——毕竟那时她在酣睡。
“有两个女孩子,大约二十岁的样子,穿着很普通。走过来跟我说她们很饿,问我可以不可以为她们去超市买个面包或者方便面。我看她们说的很真切,就去超市给她们买了。”
“我渐渐觉察不对劲,因为她们专拣贵的面包和方便面买,还买了两瓶很贵的水,平时我们都不喝的。”
“你为什么不问问我后来呢?”
“哦,你大概正在家里享受天伦之乐吧。”
“我还是接着讲下去吧。”
“买完食品她们又让我给她们开旅馆。说我像个好人啊,可不可以再帮她们一下。或者给她们五十块钱让她们自己去什么的。”
“这时,我彻底意识到自己被骗了。我跟她们说不感兴趣,让她们找别人。她们尾随我三十多米,直到我登上了回家的公交车。
不是抽血抽出傻样了吧?在线等回复,挺急的……”
朱贝妮看到这里,噗嗤笑出声。
正聊天的朱爸爸和朱妈妈一愣。
“没事,没事,你们继续说。”朱贝妮打哈哈,同时回复陈小西:“待我回去检查。”
这样的心情,似乎与今天的主题不符呢。
穿上向老妈借来的中老年版羽绒服,配上黑色的裤子和靴子,朱贝妮一身黑色出了门。
因为有非亲属关系晚辈的葬礼长辈不出席的缘故,朱爸爸并没有随同朱贝妮去参加娜娜追悼会。
追悼会是在火葬场提供的专用厅堂举行的。拟参加的人很多,除了少数娜娜的同学、同事,其余都是金磊系的。
她到的时候,9点场的还没有出来。就与其他人一起在门口守着。
寒风吹得羽绒服薄如纸。大家缩手缩脚,场合又如此,便都沉默着。
9点场的追悼仪式结束后,一票工作人员匆匆进去清扫收拾、换挽联、摆花圈、挂遗像……朱贝妮在门口瞥见这一番忙碌,有些不忍直视。
她这会儿觉察出自己其实是位乐观的悲观主义者。乐观只是表象,悲观才是里子,伺机而动。
譬如现在,让她悲凉。人活着,才是真实的。死了,都是虚妄。
小金子没有参加追悼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