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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狄英逍忍不住叹了气，他回头望向来时的路，路的尽头便是狄亦方还在里面与妻子过二人世界的暖阁，慢慢道：“父亲……难啊……”
……
第二日，由于天兴帝已经颁召全国休假三日的旨意，众臣都不用上朝，所以早晨的皇宫像无垠白中的那一抹殷红，放眼京城乃至全天下都是不容忽视的存在，透着只能瞻仰而不能靠近的高贵和冷艳。
也许皇宫还有高处不胜寒的寂寞，所以再多的荣华和辉煌也抵不住宫中人从脚底升上来的阵阵冷意。
狄亦方坐在天兴帝面前就是这样，穿再多的衣服还是御不了寒，为何京城的冬天竟比塞北的冬天还要冷？！
狄亦方不由得呼出一口寒气，举起酒杯对天兴帝道：“陛下，微臣敬陛下一杯酒！愿陛下江山永固，万世永存。”
天兴帝用探究地眼神看着狄亦方，因为他很意外狄亦方一大清早的就主动进宫求见自己！他知道这个越来越‘有名无实’的义弟很有脑子，绝对能明白昨晚他设宴的意图，就是后知后觉也不会想着今早主动来见自己！这个义弟究竟在想什么？！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真是勇气可嘉。
天兴帝眯了眯眼，也举起杯与狄亦方碰了杯。
这里不是天青殿的殿堂，而是皇家后花园的某一处凉亭里。皇帝不穿朝服，国公亦不穿官服，二人皆穿貂皮篷衣，一黄一黑相对坐在石桌前。
石桌上有酒无菜，大冬天的，天下第一人的皇帝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公干坐在那里除了喝酒就是喝西北风了，他们是不是傻？！
离凉亭远远地守候的太监宫女们闷头这样想着而不敢声张。
“狄爱卿就不要跟朕这般虚套了，这里除了你我外再无外人，有话直讲！”天兴帝盯着狄亦方说道。
狄亦方又呼出一口寒气，说道：“陛下，昨日亲家一时糊涂，坏了陛下兴致，今日特地前来替亲家向陛下赔罪，顺便想跟陛下叙叙旧。”
叙旧？
天兴帝更加意外，自从他建国登基以来，他俩就再也没有叙过旧了，好像叙旧一事随着时间流逝变成了浅淡的水印，几乎抹掉了大部分多彩的绚烂。
“好啊，爱卿难得想跟朕叙旧！”天兴帝同意了。
狄亦方看向远处，缓缓地说道：“不瞒陛下，卑臣很怀念和陛下一起四处征战的日子。”
天兴帝不语，但也看向远处。
狄亦方回忆道：“那时候，卑臣只是一个小兵，胸无大志，就每月惦念着那点军饷，能吃饱穿暖就行。硬要说大志向，就是能继承家父千总一职就满足了。直到遇见了陛下您……”说到这，狄亦方眼睛里有着别样的情绪，说道：“因为误会，卑臣和陛下您打了一架，还把陛下您打伤了，后来才知道您尊崇的地位，也知道了真相。我那时候就想我完了，得罪了权贵还不得去死……”
狄亦方不再说‘卑臣’，而改口说‘我’，但天兴帝并没有不高兴，因为他真的陷入了回忆。
“可是您始终没有找我麻烦，您我第二次见面时是我受了伤，军中的金疮药已经用完了，我就捂着伤口想这次真把命折在这里了，结果您路过我身边，给了我金疮药，您跟我说手里只有这一瓶了，能不能活就看我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