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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刘联姻,不可能似贫苦人家操办婚事,办上几桌酒席便算完事。古代成亲程序繁琐,更何况这回成亲的双方分别是江东之主的妹妹和荆南之主,这两家都有意大操大办,那所费的时间自然也就越长。
一开始孙权并没有在意孙尚香的举动,在得知孙尚香搬到大乔母子那里以后还算安分,每日不是在院中练武就是带着几个人在附近打猎以后,便听之任之。至于孙尚香将原本在院中负责监视的守卫赶出小院,孙权也没往心里去,反正附近都是自己安排的人,就算孙尚香想要将大乔母子强行带走,那也是难如登天。
等到过了大约两个月的光景,孙尚香婚事的前期准备工作差不多已经忙完了,孙权打发人去接孙尚香回秣陵,打算让其夫人谢氏教教孙尚香有关洞房时需要注意的事项。这很正常,即便是现代,对于有关性的教育,也有许多人羞于启齿,而在古代,新娘出嫁前的一夜,都会由已婚的妇人来负责教授这方面的知识。
可让孙权没想到的是,派去的人去得快回来得更快,而且还带回来一个叫孙权不能接受的消息。
孙尚香不见了!随同她一起不见的还有大乔母子!
“人怎么丢的?”孙权怒视回来报信的薛综道。
“地道,在发现郡主等人不见了以后,负责守卫的兵丁搜查了院子,发现有一条地道直通城外的树林。”薛综急忙答道,唯恐回答慢了吃了孙权的挂落。
“……给我找!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那个死丫头给我抓回来。”孙权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的吩咐道。难怪前段时间总感觉眼皮跳,对自己这个小妹,孙权不要太了解,这就是个胆大包天的主!这世上就没有她不敢干的事!之前自己还有些纳闷这回她怎么这么老实?难道是也觉得年纪大了该嫁人了?可现在一看,那根本就是为了麻痹自己。
“你还杵在这里作甚?”孙权看到薛综没走,不由怒问道。
“主公,郡主要找,可刘备那边怎么办?”
一听薛综的提醒,孙权也不由得有些头疼,刘备那边已经定好了日子,就等着新娘子过门了。这时候新娘子跑了,让这孙刘联盟还怎么维持下去,已经不能好好玩耍了呀。
“……宗族中可有适龄的女子?”孙权揉了揉有些发疼的脑门,随口问道。
“听说孙贲之女的年纪与郡主倒是相仿。”
“好,命人去通知孙贲前来,薛综。你立刻传令凌统、徐盛,命他二人展开搜捕,同时命丁奉、蒋钦巡查江面,防止有人偷渡过江。”
“诺,臣下告退。”
孙权这回是真的有些恼了,孙尚香太不懂事,尽跟自己对着干,让孙权不由得想要趁此机会给她点教训,让她学会尊重自己这个二兄。可一连数日,凌统、徐盛那里丝毫消息都没有传回,让孙权在惊讶的同时又心生警惕。
自己这个妹妹平时大大咧咧,做事顾前不顾后,这回能藏得如此隐秘,不像她往日的行事风格,恐怕在她背后有人为她出谋划策。
孙权夺下江东大权以后,他的疑心病就越发严重了。做贼心虚呗,自己是用了不正当的手段得到了江东,也就害怕别人用相同的手段来与自己争夺江东。孙权对江东主要人物的监视,甚至要超过对朝廷的关注。
吕蒙、蒋钦、丁奉、徐盛等人那都是孙权的心腹,对这些人孙权还算放心,都是待在一条船上的,要是船翻了,自己落不到好,他们同样也不会有好下场。需要孙权留意的,是原属于孙策的旧臣,其中最棘手的二人,便是高宠与贺齐。
二人都是手握重兵,而且在江东声望很高,比起原先的江东老臣程普、黄盖、韩当也只是仅次于后。贺齐人在会稽,震慑山越蛮族,孙权不好在这时对其下手。而高宠虽人在吴郡,但对孙权却并不感冒。当年他与孙策神亭岭激战,因为佩服孙策的武艺而选择归顺,在高宠的眼里,他的主公只有孙策一人,至于孙权,高宠并不认可。哪怕是孙策如今不在江东,高宠的眼里也只有孙策之子孙绍。偏偏孙权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暗中软禁了孙绍,这就让高宠对孙权愈发的不满。
高宠性情耿直,不似孙权有城府,两个人如今的关系虽还没严重到你死我活的程度,但已经到了两看两相厌的地步。只不过高宠表现在外,而孙权则是藏在心里。
孙尚香没逃婚的时候孙权倒是不愿意去想高宠这个人,但此时意识到孙尚香背后可能有人为其出谋划策,孙权率先想到了高宠、贺齐二人。高宠有勇,贺齐有谋,若是孙尚香真得了这二人的协助,那这次逃婚事件能够成功也就不难解释。贺齐出谋划策,高宠负责接应,孙尚香要做的就是当好诱饵,吸引他人的注意。待一切准备就绪,突然发难,逃离江东。
“传令,命丁奉、蒋钦加强江上巡视,严防有人偷渡过江。”想到这,孙权当即下令道。
……
二次收到孙权加强巡视江面的命令,丁奉与蒋钦都觉得有些小题大做。自江东全面退守江北,为了防止朝廷水军来袭,江东对水军的投入又加大了几分。虽不敢夸口不会放一只蚊子偷渡过江,但只要有人想要偷渡,那就势必会被发现。
丁奉年纪不大,不过作战骁勇,深受孙权喜爱,这才让其担任蒋钦副将,希望可以借此锻炼丁奉,以图日后大用。蒋钦也明白孙权的心思,对丁奉可说是倾囊相授,二人的关系亦师亦友,有什么话丁奉也不会瞒着蒋钦。
“蒋将军,你说主公这回是不是有点小题大作了?”无聊中的丁奉随口问了蒋钦一句。
“小题大做?承渊,你还是不了解主公的性情。更何况此次郡主做的的确有点过分,若是不愿意,那一开始就别答应。如今两家都准备举办婚礼了,这时候却跑了。她跑了没事,可让主公怎么办?主公丢不起这个人啊。”
“可就算真的拦下了郡主,主公难不成还会责罚郡主?”
“……承渊,郡主逃婚不是什么大事,主公真正担心的是随同郡主一起出逃的乔夫人母子,那才是主公担心的。”见丁奉似乎脑子没转过来弯,蒋钦压低声音点拨道。
丁奉闻言这才恍然,的确,一个逃婚郡主不叫事,可出逃的孙绍才是大问题。这孙绍是孙策之子,当初孙权继任江东之主时还当众承诺待其成年后便会将主公之位原物奉还。但那只是场面话,相信的人恐怕一个都没有。可问题是孙权说了,那就意味着需要兑现。孙绍在孙权手中的时候,怎么都好办,一场大病,一个意外,都足以要孙绍的小命。可现在孙绍逃了,孙权的位置就多了一个威胁,万一孙绍长大以后回来要求孙权兑现当初的承诺,孙权是让还是不让。
由蒋钦这么一提醒,丁奉立刻便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同时也生出了个念头,若是郡主孙尚香真带着孙绍想要偷渡过江,那到时自己只要一“失手”,就能为孙权解决一个后顾之忧。
丁奉并非孙策的臣子,他所效忠的对象是孙权,孙权的好坏直接影响到他自家的前程、谋害孙绍一事,对丁奉来讲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也不知是不是老天爷听到了丁奉心中的祈祷,就在当晚,丁奉手下负责巡视江面的兵丁回报,说是发现江上有可疑船只试图强行突破防线,抵达北岸。
水上不同陆地,船就是命,没了船,就相当于丢了大半条命。江东水军虽在军械上不如朝廷的水军,但好歹也是纵横长江无敌手多年,想要突破他们的防线,并不容易。当丁奉带着人赶到的时候,就看到一艘来历不明的艨艟在江面上横冲直撞,而附近几艘江东水军的战船则在围追堵截,努力不让敌船冲破己方的包围圈。
“撞过去!”丁奉手中刀一横,大声喝令船上舵手。承载着丁奉的艨艟犹如一支离弦的快箭,直奔敌船就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