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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一行五人被分别安排了单独的客房住下了。
但是傍晚时苏墨讲述的唐书生的故事始终萦绕着在众人的心头，除了小月儿年纪还小不懂之外，其余三人都没有什么睡意。
一阵辗转难眠之后，方子安敲开了郑如龙的门。
两人都没多说什么，进屋之后，郑如龙倒了两杯茶放在桌子上。
沉默许久之后，方子安开口问道：“你一直都相信这个故事是真实的吧？为什么？”
郑如龙抿了一口茶水，抬眼反问道：“为什么不相信呢？苏墨他莫名其妙的要编一个故事来给我们听做什么？他又不是说书先生，我们听得高兴了，还能给他打赏几个铜钱不成？”
方子安苦笑了一下，他听出了郑如龙对他有所不满。
“你说的不错，但是……你就不觉得唐书生这种人太虚假了吗？”
郑如龙将茶杯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放，沉声道：“子安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方子安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是自己没有把话说清楚，引起了误会。
他连忙道：“不，如龙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是说，唐书生那种不求回报甘愿牺牲的精神，相对于现实来说，显得太虚假了。说实话，我虽然很少在江湖中走动，但家里毕竟是武者世家，江湖上的事也有老一辈的给我们讲过的。除了那些神话传说之外，我是真的没听过江湖上还有谁能做到这种伟大的事！”
郑如龙摇了摇头道：“我在江湖中跑得比你多，但我也没听过。”
不等方子安说什么，郑如龙抬头看着他道：“但是你我没听过，并不代表这种人和精神不存在吧？”
方子安手握茶杯斟酌了一下，才缓缓的道：“人都是自私自利的存在，不管是习武之人还是普通人，都逃不过利字。普通人暂且不去说，就拿习武之人举一个例子。若是你知道有一本超凡武学的下落，你会不会想方设法的去得到它？”
郑如龙很是干脆的摇头，“不会！”
方子安先是诧异，随即苦笑，知道自己举错了例子。
这段时间跟着苏墨行了一路，互相之间没少切磋，或者说没少被对方虐。其中固然有其它的原因存在，但化劲期和暗劲期联合起来都打不过一个明劲期，他们都不是傻子，哪能猜不到苏墨所学的肯定是九阶之上的武学？
别说是郑如龙了，就算是方子安曾经考虑过，那念头也只是一闪而逝，没有放在心上的。
可能因为惧怕莫老，可能觉得自己对付不了苏墨，也可能是……这里面的感情有些复杂，三言两语说不清楚。
郑如龙叹息了一声，对着方子安道：“子安兄，我知道你想说的是什么。是的，我们没见过也没听过唐大侠这种人。或许如今的整个江湖也不存在唐大侠这种人了。可是，真的不能否认江湖史上是真的存在过这些大侠的啊。子安兄，你家学渊源，读书应该比我这个野路子的人多，你应该看过《江湖史》吧？”
方子安点了点头。
《江湖史》他自然是看过的，他毕竟是世家子弟，读书认字是他们幼年时必修的课程。不像大多数平民百姓那样，识字几乎是一种奢望。
郑如龙自嘲道：“也是托了我那死鬼师父的福，我曾经有幸读过。只是当时却没什么感触，只记得上面记载了武者的来历和如今江湖是怎么诞生的。”
他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夜空中弯弯的月牙，“但是这一段时间以来，我听从了苏墨的建议，回想和思考了很多事。我记起了《江湖史》上面记载着：八百余年前，是没有江湖的。那时候整个天下都属于一个统一的国家——大始！但大始朝廷官员和皇帝横征暴敛，弄得民不聊生，所以，有了之后的江湖起义，市井间的游侠儿们创建了门派，聚集了那些不堪忍受的贫苦百姓，历经六十余年，牺牲无数，共同推翻了大始的统治！”
郑如龙转头看向了思索中的方子安，问道：“若是没有那些各派祖师们的揭竿而起，没有那些一个又一个前仆后继的前辈们，还有如今的江湖吗？你我此时说不定就只是大始治下朝不保夕的乞丐呢？这些前辈，你能否认他们不是真实存在过的吗？”
方子安默默摇了摇头。这些当然不能否认了！如今的顶尖势力宗门，一大半都是八百年前传下来的！
“所以，我在想，八百多年前，这些牺牲在起义之中的前辈们，他们考虑的又是什么呢？自身利益？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利益可谈？家族后代？当时不乏全家满门壮烈牺牲的啊。”
方子安彻底的茫然了：是啊！他们又图的是什么呢？活不下去了必须要反抗？可唐书生的故事中，那也是活不下去了必须要反抗啊！怎么就没有多少人像唐书生那样慷慨赴死呢？
“可是为什么？”方子安的声音变得有些嘶哑，“那些前辈们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郑如龙摇头走到床前坐下，“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或许，只有苏墨能给我们一个解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