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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大年三十,倒乘几班公交,一个人回到了出租房,方便面里打两个鸡蛋算是年夜饭了。楼上的小孩也跟父母都回家过年了,终于能安静的睡个好觉了。
夜里,隐隐听见厨房的水在滴。一个机灵起来,去了厨房关上水龙头。一回到卧室,一股强大的力量拥了下来,将我紧紧搂入其中,顺势把我压到了床上。周遭的空气也随之凉了下来。黑暗中,我看不见也摸不见,却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一手冰冷的大手在我身上来回游离。我瞪大眼睛,拼命的喊,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任由这双手滑到了隐私部位。我身上被摸得热的发烫,可这手一摸过去,又清凉的舒坦。不由的低吟一声。
“呵,冬冀。你好香啊”一个男人低沉的在我耳边唤了一声。声音很好听。他的指甲很长,划过的皮肤,微微有点痛,指甲越来越用力,我痛的喊了出来,拼命的想推开这双手。
“竟得不到?!”男人的声音带着许轻蔑,冷笑一声。卧室又变得安静下来。我竟晕晕沉沉的睡了过去。
今早起来好似真的跟人大干一夜般疲惫。我揉揉脖子,洗漱完就准备去上班。
一出门,一个散发着动人气质的崭新红包,安安稳稳的躺在我门口。那抹红色放佛有摄人魂魄的妖法,在召唤我“快捡起来我,我要你花了我”。送红包的人虽将红包遗落在我门口,可这一定是上天的旨意。我被自己龌蹉的念头说服了,大年初一出门捡钱,大吉。我四处看看,没人没监控,快速将红包捡起,若无其事的放进包里,哼着小曲往公交车站蹦去。
今天的公交车站,人少,过年真好。又能捡钱,又不用挤公交。安安神神上了公交车,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微笑着打开包,拿出红包,红包不薄哟。脸上的笑又绽放了一点点,不必太多,一百就满足,二百就欢呼,五百六百就雀跃。有点小激动的打开红包,我的笑却僵住了,红包里有一张一亿的冥币和一个黄纸叠的符。
晦气!哪个缺德把冥币放在红包里!这不是明摆着害人吗?拆开叠成三角的符,画的跟个鬼似得,一看就不是好符。我跟人无冤无仇,就是贪了点小便宜,怎么就摊上这么个晦气事。正在生气时,司机一个急刹车,我一头撞在前排座椅的扶手上,扶手上有个破裂的豁口,不偏不倚,眉心就正好撞在了这豁口上。温热的血顺着眉心留下,滴在了手里的鬼符。顷刻炸毛,扔掉鬼符,对着司机就大骂“你怎么开车的,我都流血了。”
司机停下了车,赶忙跑过来“姑娘,你没事吧。我送你去医院吧。”
“我招谁惹谁了!去什么医院!我店里没人开门怎么办!你给我看看,伤口深不?会不会破相?我要破相了,可怎么办?本来就嫁不出去!”
司机是个四十多岁的胖男人,看我这一把鼻涕一边泪的哭,也挺没辙“姑娘,不深,已经不冒血了。没破相。你这么好看的一个姑娘,怎么会没人要?”
“唉,我要你。”耳边响过一个男人的声音,是昨晚那个男人的声音,急忙回头看,车上就我一个乘客,眼前这个大腹翩翩的司机,声音粗狂,不是他的声音。
难道我幻听了?
司机看我不再做声,就顺势推舟“姑娘,没事的话,咱就继续往前开?”我没从刚那个声音里出来,眼看要迟到了,就催着司机“大叔,我在东门下,您呢半小时内赶到,咱既往不咎。赶不到,咱这是要破相了。”
“得了,姑娘,20分钟把您送到,咱这车,今儿就是您专车。豪气!”
我无奈的笑了笑,也懒得跟司机计较。准备拿手机照照伤口,一低头,又看见被我扔到地上的鬼符,心中有种奇怪的念头,这东西,不能顺便扔。捡起来放进红包里。我们店旁边有一间名叫墨居的风水馆。听说里面的有个挺牛x的师傅姓林,今天若他在,找他问问,要这符是害人的,请他找个化解的办法也未偿不可。
司机开得快,还好没迟到。我开门的时候特意看了看墨居,也开门了。这大过年的,估计好些人需要看开年运势之类。我心里盘算着,一会就去墨居问问。没老板在,我也懒得换工装,我们那个工装,是原汁原味汉服曲裾,穿起来需要近三十步,很耗时。今天就当过年偷个懒。
正当我庆幸不用繁琐的穿工装时,手机响了,是老板。“沈冬冀,你到店里啦?!真是辛苦你了,店里员工都像你一样,我都能多活五岁。”
我的老板姓邓,叫邓梓齐,挺好一名字,对不对。是老陕,五大三粗,世代锈香,怎么是锈香呢?世代盗墓,家里人都带着土腥味发家,到了他这,不随波逐流,社会主义好青年,做了一个仿古代饰品定制商。他家那些手艺人做出的首饰,堪称艺术,比真的还真。也敢情他家那些古董来历了。而我就是他这家饰品店的店员。
“冬冀啊,工装别忘了穿,你一定是想打扫完卫生,再换。对不对?”
真是个老奸巨猾的怂。年前老邓让人装了监控,用他的话说,他虽不在店里,可他的爱与大家共存。这玩意,监视起小偷用处不大,监视我们,可真是绝妙。
我拿着电话,咬牙笑着“邓总就是知心姐姐再世。曲裾不方便打扫,我刚打扫完,这就去换。”
曲裾里面不能穿bra,而是用一根很长的白色绸缎一层又一层的束胸,跟电视剧里露两个大肉球是不同的。这也是老邓给我们说的,说他爷爷的爷爷的爷爷,曾拥有一副仕女穿衣壁画,里面详细描绘了仕女穿曲裾的经过。而老邓,标榜自己是历史传承人,也要我们严格按老爷子讲述穿着曲裾。曲裾讲究的就是规矩,规整,对齐,我总是分不清该先系哪条再系哪条,每次穿的都很拧巴。
脱了bra,拿起长长的束胸,对着镜子看了看,镜子里的我,顶着乌点黑乌黑的眼圈,一脸的憔悴,眉心那伤口,破的跟个月牙似得,像个傻乎乎的女包青天了。昨晚明明很早就睡了啊,怎么会有黑眼圈。都是那羞人又有点恐怖的春梦,一想那梦,就冲着镜子里的自己害羞的一笑,侧身准备缠第一道束胸。这才看见,左胸侧面一个明显的椭圆形淤青,像是一根手指的压痕。我想起点什么,急忙脱了裤子,大腿内侧,几道类似的淤青,突兀扎眼。
我一屁股坐在更衣间的椅子上,昨夜那梦,怕是真的了。可明明没有摸到任何人啊,怎么会有淤青?莫非是春梦做的太激情,自己掐的?!沈冬冀啊,你缺男人没缺的这个地步吧。
终于换好曲裾,摸着头上的伤口,一肚子气,坐在店里的古筝前,拿了个乐谱,无聊的弹奏起来。
正当我苦闷春梦之事时,店门被打开,一个穿着直裾深衣的男子走了进来,一头亮黑如缎的长发洒落在脑后,发冠上一个透着水润绿的发簪,而这脸,这脸美得不可一世啊。清冷中带着妖媚,虽说一副剑眉,可偏偏长了双慑人的桃花眼,这小巧的鼻头,这像涂了999号口红的红唇,就是个妖孽啊。
帝都玩cosplay的人太多,这样穿着汉服满大街逛的,不多,但不是没有。比如眼前这位。
我承认我是花痴,看见这样的美物,眼睛有点不可自拔,弹琴的手早已停下,笑盈盈的盯着美物,无比温柔矫情做作的说“请问这位客人,您是需要订个什么物件呢?”
“我是来修东西的。”哇,美物一张嘴,这声音就是天籁吧,沉稳中透着高贵的冰冷。这声音又听得有点耳熟,又想不起来在哪听见过。
“之前可是在我家定制?”收了收冒着桃花的心智,我在芳斋上了一年班,可从没见过来修东西的。芳斋做的这些物件,价格高品质好,又不是常用之物,按理来说,很少会坏,这家伙,不会是不喜欢了,来退货的吧。
美物从腰间抽出一把布满着青锈的剑,虽说青锈绕身,但也能看出剑柄处雕刻着精美的芙蕖花纹路。
“客人,我们家是不出售这类兵器的,我家主要做步摇,发簪。。。”我心里暗笑,大年初一给老娘找麻烦,碰瓷也不选对东西。
“你家老板可是姓邓?长安城邓氏?”美物眉头一皱,声音冷下来,怎么周遭的空气也冷了几度。
“是姓邓,可不是长安城。是西安。”我站起身,打开电暖气。
“那没错,这就是他家里人给我拿出来的。”美物抿嘴一笑,没有温度的笑,看起来有点诡异。
“这是青铜器?”我这完全是瞎猜,看过几次鉴宝节目,感觉这颜色好像青铜。
“是的。只是断了。”美物桃眼一睹那剑,像看自己情人般温柔热情,看得我身边又冒粉红小圈圈了。
“青铜器不能买卖。客人一定是走错了。”我警惕起来,老邓家那点陈年旧事,被他吹的天花乱坠,可谁都知道95%是吹,5%的干货也不知道从哪看来的情节,编造编造。美物拿了把青铜器来,我还是起了戒心,这青铜剑如果是真,那是违法的,青铜器不能私下买卖。这青铜剑如是老邓给人仿造又卖出了高价,那一定也是违法。
“客人,我们老板不在,大年十五后再来看看吧”我下了逐客令。
美物收起青铜剑,那桃花眼盯着我看了一会,看得我很是害羞。为了给美物一个好印象,我一只手扬起,遮住了月牙伤口。此刻我的动作,那断然是万分矫揉造作。美物上前一步,轻轻扶下我抬起的胳膊,盯着月牙伤口看了看“怎么受伤了?”
“我,那个,早上,不小心。”我语无伦次,脸竟然红得发烫。美物并没再多说,冲我微微一笑,作个揖便出了店门。
我长吁一口气,小心脏却被美物那句关心,惹的砰砰跳的快要出来了。平复了一会给老邓打电话“老邓,看看刚才的监控,有个cosplay拿了调芙蕖花青铜剑来修,什么情况!”
老邓出乎意料的紧张,声音微微发抖“那撒,冬冀,你,你先下班,今天不营业了。那个青铜剑的事,谁也不许说。”
“知道了,我工资。。。”老板不让上班,这工资可得要问清楚。
“你大爷的,冬冀,你就念念不忘你这点工资,按正常班发。”
关上店门,已是下午5点。美物待了这么久吗?真没感觉到,看来跟帅哥在一起,真的可以忘记时间的流逝。
我刚准备走,看见墨居的老板,那个瘦高个年轻的林老板,正在店门口抽烟,这才想起,鬼符的事。我这个忘性,也没谁了。
“法师,你好,我是芳斋的。我想咨询您一点事情。”
“法师!?你咋不叫我是法王呢!”林老板扔掉烟蒂,嫌弃的看了我一眼“怎么一身的土腥味?”
“又没刮沙尘,哪来的土腥味。”我掸了掸身上。
“进店聊吧。”林老板看起来也就三十出头,现在看风水的,怎么这么年轻,该不会是骗子吧。
“你叫什么名字?”林老板坐到一张原木茶台后,点了一根很粗的熏香。
“沈冬冀。”我盯着熏香有点晕。
“你的这个伤口,很独特嘛。我一闻你这身土腥味,就知道你撞鬼了,走,还是到你家看看。”林老板起身拿起大衣和一个双肩背包。
“我得去做个法探个究竟。”林老板走到我跟前,小声说。他居然挎着我胳膊往店外走,一开门,空气立马冷了几度,冻得我拉了拉衣领。
林琪的车,是偶像剧里才能见到的车。颜色很炫,车身很低,一启动就是牛逼哄哄的声音。
“林老板,车不错啊。”我坐了进来,车内饰尽是些珠子,符之类。
“凭本事吃饭,这车也是一位信徒,死乞白赖送我的。”林琪不像其他道士能装出道风仙骨之感,几句话就漏出了接地气的本质,倒也真切。
车子开的很快,一路上,林琪各种吹嘘他和他师傅替人捉鬼,帮人改风水的奇事,别说,他嘴上的功力比老邓是强那么一点点,跟说书说的一样精彩。到了我楼下,林琪掏出一个罗盘,表情凝重。
“你住这间?”林琪指着我的一楼出租房问道。
“你咋知道。”我甚至有点相信林琪的道行了。
“窗户太脏,试问,自己家谁能忍受?”
bingo,好吧,我承认我服了这位道长。
进了家,我抢先一步,把扔在沙发上的小bra,小裤裤赶抱起来放进卧室。一进卧室,感觉比平时冷,关门的一瞬间,一个轻轻的嘲讽的“哼”声传到耳边。看看正在客厅拿着罗盘瞎转的林琪,并不是他的声音,那这声音是谁的?
林琪也看向我这边,拿个罗盘快步走过来。罗盘还是纹丝不动。林琪收起来一惯的嬉笑,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把玉石做的折扇,扇子颇具古风,玉石养的很好,透着润泽。林琪扇子一挥,我居然看见一道白光划出,穿过我身体,穿过卧室,消失了。
“啊!”我惊叫一声,一口黑血从嗓子眼涌出,腥臭味扑鼻而来。冲进卫生间,吐个昏天暗地,地老天荒。
林琪打开了卧室门,一声狐疑的出来了,嘴里嘟囔着“大BOSS啊,居然躲开了我的玉剑扇。”
他来到卫生间,拍了拍我的后背“沈冬冀,你这个问题大了,可得好好请愿,好好消灾。”
这就是要钱的节奏,虽说林琪刚那两下子,确实能唬住我,可我没钱。
“林老板,我可没钱给你。”一扭头又吐了。
“没钱?!没钱这事也不是不能办。”林琪轻轻拍着我的背,温柔的一塌糊涂。
“咋办?”
“以身相许呗”林琪坏坏的笑着说,还摸着我后背。
我强忍着恶心,一把推开他,他被我冷不防这么一推,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并没有生气,而是蹲到我身边,声音很是响亮“妹妹,没钱捉鬼?没事,那就出人,我才能帮你啊。”说罢,从身后一把抱住了我。
敢情遇到了一个色道士。我忍着吐,挣扎的站起来,转身,一巴掌糊过去,巴掌还没下去,林琪就松开了我,去了客厅,我追了过去,想讨个说法“林琪,你个王八蛋,想吃老娘豆腐,信不信我现在就打110。。。”话没说完,却被眼前一幕惊得快尿了。
只见客厅中央,站在一长发飘逸的男子,穿着一身料子极好的汉服直裰,桃眼微怒看着林琪“虽说我并不满意这个冥婚,但她也是我冥婚的妻,小道士,你怎敢如此轻薄我的妻?!”
是他,是今天去店里修青铜剑的美物,我身上的小粉泡又冒了出来,这是到了晚上,换了一身居家的直裰,美物穿休闲款,还是一个字美。
不对,他怎么在我这?他怎么进来的?他在说冥婚的妻,这房子里就我一个女的,难道再说我?哇塞,一定是我,我是他冥婚的妻。冥婚?死人的婚约!?他是死人!阿西巴,苍天啊,我刚刚的花痴想法不算数,我还是挺喜欢活人的。
林琪看着我从花痴到慌张的全过程,叹口气摇摇头“沈冬冀,你能不能不这么白痴。谁稀罕你,我这不是为了引他出来,才出此下策。”
“你何须引我出来,以你的道行,收不了我。我在阳间有身份证。”美物指了指我,那指头跟玉簪似得,又白又细又长,“你们道士都该知道,我有冥婚在身,只要不离开这个身份证,你们就不能对付我。”
林琪手中玉扇一开“一派胡言,你是鬼,她是人,若我没猜错,你昨夜就上了她的身。只是没有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今天拿个冥婚契约骗她滴血画押!我虽不是入流道士,但也绝不会让你在此作乱”
这么说,昨晚那双手就是美物的?可为什么我没摸到他的身体?一想昨晚羞羞,我的脸又红了起来。
“去问问你师傅,不是谁都能在阳间结冥婚。”美物抖了抖直裰外套,将一缕青丝拿了出来,轻轻一甩,桃眼看了眼我,我的魂要被摄去,心脏快承受不住这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