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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那你听没听说过,他家孙子是何等人,有没有过不良行径什么的?”薛千在想着措辞,虽然她也没嫁过人,可身在青楼三年,又怎会不知晓每个男人的秉性呢?有的看似居家良正,可也时不时想着偷欢儿揩油儿,她虽没正经接触过,却也听姐妹们谈论过。此时,焉有不忧心之理?
“这更是胡说了,你觉得我会知晓?”师父斜她一眼。
薛千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
过了会儿,才想到今天的正经事了,还没问师父要去给哪户人家看病呢。既然与她同去,那到了京城少不得要跟那户人家打交道,她也该提前做个准备。
“崔国舅府里,二公子病了。”
崔国舅,二公子?薛千一听便知了,当今皇后的哥哥,崔束崔国舅,亦是朝中宰相。虽不及王丞相实力雄厚吧,但也是朝廷栋梁。
十五年前先皇后仙逝后,中宫之位一直空缺,直到前些年,才封了崔贵妃为皇后。而崔皇后之子周泽,正是当今太子。
要说宫中的事,这两年她是听了不少的,其中有无意也有刻意。
比如前朝有崔王二丞,后宫便有崔王二妃,一个是崔丞相的妹妹,一个是王丞相的女儿。只不过后来崔贵妃成了皇后,王贵妃还是个妃子,可即便如此,王贵妃恩宠也不减,其下尚有一子,为皇帝第八子,正年少,名周澍。
“二公子病了,又是国舅府,难不成太医都束手无策么?”薛千问。
“那些老家伙,当然治不好了!怎么,看你这样子,竟是对你师父有所疑虑?”杜衡之这么说,手上却没停,拔下一根百灵草来,捋掉根茎上的湿土,放入口袋。
薛千忙道:“自然不是,我怎会怀疑师父的能力?只是,随便问一问罢了……”声音最后有些小。
杜衡之笑了,说道:“那二公子年方十五,身上有宿疾,两三岁时,就曾被一道士断言,活不过十五岁。这么多年大病小病也过来了,没出过什么大漏子,前两年更是精神渐佳,众人满以为要好了,谁料想,眼下又突然犯了病。”
突然犯病,还刚好压了十五岁的边儿,家人岂有不急之理?
只是这位小公子的病不属常理,偏偏那些太医们治不好,也无从下手。寻来找去,只能落到这位远居山中的杜仙人身上。
“原来如此,倒也是个可怜人。”薛千道。
“天下可怜人多了去了,只你见的少而已。”杜衡之淡淡说道,轻飘飘瞥了她一眼,站起身,“好了,采的差不多了,秋生也该把饭做好了。怎么,你是在老夫这儿吃,还是回去吃?”
“师父……”
回去?怎么回去啊,这都大老远来了,连个饭都不让吃,就赶着自己走么?
天下哪有这样的师父。
也只有他是这样的师父了……
日影西沉,山中本就不热,此刻树影幢幢,山道中走过,清风徐来,更添了一层阴凉。
薛千因回京一事,心中不免雀跃,上午在嵌雪楼遇到的不痛快也烟消云散了,低着头咬着唇止不住地笑。
京城,她盼了十年的京城啊,终于可以回去了。
对,回去,是回去。
不是去。
《广平调》唱响三年,三年来,大江南北没有不来观慕的。可唯独,唯独该来的人,没有来……
既然没人来,她便自己去。
这不,机会来了,她可以自己去了。
想着想着,眼光不由乱瞟,赏着四处的湖光山色。这间竹屋落成已有好多年,是师父上山采药临时居住的,并非固定居所。而师父此时,正在前方牵马慢慢走着,嘴里哼着小曲儿,好不悠闲。
走着走着,她脚下不慎一绊,突然向前栽去。
幸好有些身手,一个回旋翻身落到地上,抬眼朝地下看去。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连师父也转过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