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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嬗不敢耽搁,连忙去找来药酒,她回到客厅,发现趴在沙发上的男人打着赤膊,身上的衣服不翼而飞。她无语,幸好室内常温25度,她不用担心他会着凉。
贺东辰趴在沙发上,一双眼睛灼灼地盯着她,盯得她浑身都起了火。她走到他身边,打开瓶盖,然后倒了药酒在掌心,搓热了后,她才按向他受伤的腰上。
他后背上的伤已经掉痂了,露出粉色的新肉。这几天,他们虽然有过亲密接触,但是她一直羞于看他的身体。他肩上的枪伤好得慢一点,还在结痂,这样凑近了,她才发现他背上有很多浅浅的伤疤,痕迹淡了许多,但是也足够让她触目惊心。
她一边给他推拿,一边问道:“你以前出任务时也受过伤吗?”
贺东辰知道,她看见他背后的旧伤痕了,他笑道:“对军人来说,身上的伤痕就是殊荣,历经九死一生换来的荣誉。”
云嬗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当初她进入特战队时,队长训话,和他们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句话。他们用自己的生命去保护人民与国家,活着是殊荣,死了是荣耀。
可是听到贺东辰这样说,她心里还是感到惊心动魄,他后背上有一处伤,是枪伤,擦着心脏位置的,可见当时的情况有多凶险。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自己身处在那个位置上,并不觉得危险。可是一旦自己心爱的人处在那个位置上,就会觉得特别的害怕。
贺东辰见她久久没有动作,他回过头来,看见她难过的模样,他轻笑道:“吓着了?”
云嬗摇了摇头,继续给他推拿,贺东辰十八岁参军,二十四岁退伍,六年时间,他在特战队留下了一个传奇,这其中的艰险与辛酸,自是不必说。
贺东辰瞧她不说话,他坐起来,抓住她的手,微笑道:“别怕,以前是孤身一人,如今有了你,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拼命,怎么也要保住小命,和你共度余生。”
云嬗沉默地望着他,其实不是害怕,就是心疼。他本是豪门世家的大少爷,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却愿意去吃寻常人都吃不了的苦。
贺东辰被她看得发毛,他“哎哎”的叫唤了两声,道:“你再这么看着我,我就会忍不住……”
他话音未落,就被她吻住,他蓦地睁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小女人,她动作生涩,却努力取悦他安抚他,他叹息一声,有时候这丫头简单直接的就像个男人,有时候又害羞得像个小女人。
他没有动,享受她难得主动的吻,过了一会儿,她涨红着脸放开他,装作没事人一样将他推倒在沙发上,继续推拿。
贺东辰还没过瘾,他郁闷地看着她,见她面无表情,怎么看都像欺负了良家妇女的恶霸,连句交代都没有,他把玩着抱枕,道:“老婆,虽然我很喜欢你主动,但是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主动吻我?”
云嬗只是装得像个没事人一样,其实心脏跳得快要从胸口蹦出来,刚才那一瞬间,她想到的只有简单粗暴的吻吻他。
这会儿被他拆穿,她心里窘迫,又不想被他一直调侃,她霸气回应,“你不是说你是我男人么,那我想吻就吻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贺东辰愣了一下,随即闷笑起来,继续逗她道:“老婆,我希望你随时随地都想吻我。”
“……”云嬗觉得,和贺东辰比脸皮厚,她的段数真的不够。
她给他推拿了一会儿,贺东辰全程都在哼哼唧唧,叫得她脸红耳赤,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把他怎么了。她收回手,拿起衬衣搭在他身上,她手上一股药酒的味道,她闻了闻,然后别开了头,道:“你躺一会儿,我去做饭。”
贺东辰眼疾手快的握住她的手腕,他扭头望着她,道:“叫外卖吧,太晚了。”
云嬗轻轻拿开他的手,“外卖不干净,我煮面,很快的。”
贺东辰一脸忧伤的看着她飘然离去,云嬗的厨艺,说真的他不敢恭维,那天他瞄了一眼她煎的鸡蛋,整个厨房都飘散着一股焦糊焦糊的味道,就知道她的厨艺有多糟糕。
他很想说,外卖不干净,也比半生不熟强,又怕刺伤她的自尊,只得由着她去折腾。反正老婆煮的,就是毒药,他也得幸福的吃下去,不能让老婆伤心。
云嬗确实不精通厨艺,至少没办法像贺东辰那样做出一桌色香味俱全的佳肴,但是煮面条她很拿手。不管是油醋面肉丝面还是臊子面,那味道堪称一绝。
当然,像煎鸡蛋这样的技术活,她确实不在行。
贺东辰见她进了厨房,这才坐起来,拿手机拨通一个电话号码,一边盯着厨房门,一边沉声道:“刚才我在南京路超市外面受到袭击,一辆蓝色的江铃小轿车从南京路驶向永安路方向,时间大概是七点半到八点之间,你调查一下这路段的监控,务必把那个人给我揪出来。”
贺东辰挂了电话,他必须知道那人是冲着他来的还是冲着云嬗来的。如果是冲云嬗而来,那么说明云嬗的身份已经曝光了。
席城,他敢不怕死的动他的女人,他就要他的黑色帝国在这世上消失!
二十分钟后,云嬗端了两碗面条出来,见贺东辰坐在沙发上,她端过去,将其中一碗放在他面前。贺东辰看着面前卖相极佳的面条,不像那天看到的黑乎乎的煎蛋,他略有些诧异。
白白胖胖的面条上铺了几片绿色的菜叶,菜叶上铺着金黄的肉丝,一看就特别有食欲,贺东辰道:“老婆,你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偷偷叫了外卖,趁我不注意从楼下吊上来的?”
“……”云嬗瞪他,还从楼下拉上来,他知道他这是多少层么?亏他想得出来,“你不想吃就算了。”
说完,她作势去端他的腕,贺东辰连忙端走护在怀里,他笑眯眯道:“我这是在夸奖你厨艺进步神速,你听不出来么?”
云嬗端着碗,低头吃面条,作为一个女人,虽然做不了全能厨神,但是还是要学会几个拿手菜,至少在男人没办法下厨的时候,自己还能煮出东西来不让两人饿肚子。
贺东辰见她文静的吃东西,这才拿起筷子吃起来,味道很赞,面条很有嚼劲,不是他想象中的半生不熟或者是糊成一团,他三两下解决一碗面条,算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吃到她亲手做的东西,幸福感顿时爆棚。
“老婆,还有吗?”
云嬗抬起头来,她发现他们私下相处时,他基本上都喊她老婆,其实他们之间的关系最近才改变的,可他却越喊越顺口。
她放下碗,接过他的碗,转身去厨房。锅里有多下面条,她盛好面条,又往上面撒了葱花,端着碗出去时,看见贺东辰端着她的碗吃起来,一点也不介意是她吃过的。
她走到沙发旁,看他吃得津津有味,她无奈道:“那是我的。”
“连你的口水都吃了,还分什么你的我的,我就喜欢吃你的。”贺东辰不以为意道,继续吸溜着吃面条。云嬗拿起筷子,端着他的碗,默默吃了起来。
贺东辰时而抬眼看她一眼,眼底含着笑,就像吃的不是面条,而是蜜糖一样开心。
吃完面,贺东辰的手机响了,他扫了一眼来电显示,见云嬗望过来,他拿起手机起身,“待会儿我有一个视讯会议要开,你洗完碗就去睡,不用等我。”
云嬗还来不及说话,就见贺东辰边接电话边上楼去了,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压抑,是公司里出什么事了吗?
贺东辰回到书房,声音彻底冷冽下来,“查到没有?”
“我调了视频,那辆车一直停在超市外面,停了大约有十五分钟,见你们出来才故意撞上去,我们调查过车牌,是******,找不到开车撞你们的人。”
贺东辰眉头紧蹙,对方既然敢开车撞他们,自然不会那么容易让他们查到,他站在落地窗前,眼里寒光闪烁,他道:“上次那批人处理干净了没?有没有可能是他们所为?”
“处理干净了,我敢确定,云小姐的身份没有暴露。这次的应该是另一批,毕竟云小姐在特战队情报科当卧底有些年份,得罪了不少人。他们知道云小姐的真实身份,一定不会放弃打击报复。”
贺东辰太阳穴隐隐作痛,他伸手掐了掐眉心,道:“增派人手暗中保护她,看到可疑对象不用向我汇报,先拿下再说。还有,注意席城那边的动静,那天在a市机场,他看到了我,应该会展开调查。我曝光了,离云嬗曝光也不远了。”
“贺队,其实你已经离开了,为什么还要再次淌这趟浑水?”那人不解的问道,贺东辰的背景,足够让他从特战队顺利离开。
贺东辰没有回答,挂了电话。当初为了保护云嬗,让她彻底脱离情报科,过回正常人的生活,他与特战队情报科的队长谈判,他助他完成扫荡边境贩毒组织的任务,而他则放云嬗自由,并且彻底销毁关于她的所有资料。
他亲眼看着她的资料消失,甚至为了确认对方有没有留一手,他还亲自验证过情报科没有关于云嬗任何备用信息,他才离开。
当时,他并不知道自己对她的感情这么深,只是想让她过回正常人的生活。也许十年前,看见许渊抱着她走进军校,他那样失望与难过,就已经对她情根深种了。
以命换命,他一点也不觉得亏,他有足够的自保能力,也有能力保护她。只要捣毁了边境的贩毒组织,他和情报科就两清了,从此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
云嬗收拾好厨房,她站在客厅,看着二楼方向,想了想,她泡了一杯菊花茶给他送上去,晚上吃的面条,容易口干。
她来到书房外面,犹豫了一下,抬手敲门,里面很快传来贺东辰的声音,她推开门进去,看见贺东辰坐在办公桌后面,电脑的光反射在他脸上,他眉目深沉。
黑黢黢的眼睛朝她看来,她心跳一顿,快步走过去,将玻璃茶杯搁在他面前,道:“我给你泡了花茶,我出去了,不打扰你工作。”
贺东辰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灯光下,她的神情格外柔软,他心念一动,用法语对对方说了一句,像是稍等的意思,然后起身绕过办公桌,来到她面前,伸手将她搂进怀里,低声耳语,“会不会觉得很无聊?”
云嬗摇了摇头,“你去忙吧,我出去了。”
贺东辰伸手捉住她的手腕,看她转过头来,他握住她的下巴,隐忍的吻上去,浅尝辄止后,他哑声道:“记得把套拿回房间,去床上等我。”
云嬗脸上飞起一抹红霞,迅速遁了出去,跑得太快,差点撞到门上,回头看到男人唇边泛起意味深长的笑,她更是窘迫,不敢看他,脸红耳赤的跑了。
贺东辰看见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后,他这才转身走回去坐下,对那边一干等着开会的下属道:“刚才进行到哪里了,继续!”
云嬗跑出书房,她拍了拍滚烫的脸颊,一步步下楼。来到沙发旁,她看到茶几上放着塑料袋,里面装着刚买的套子。
想到刚才男人脸上的笑,她拎起塑料袋,转身走到垃圾桶旁边,伸脚踩开盖子,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有扔进去,她拎着塑料袋转身,快步上楼。
虽然感到羞涩,她还是把套子放在了贺东辰睡的那边的床头柜抽屉里,她不想怀孕,那么戴套是最好的避孕方式。
放好后,她起身去浴室洗澡,洗完澡出来,她躺在床上,随手拿了本杂志翻阅。公寓很大,但是没有佣人,这一点让她感到自在。但是应该有钟点工,她注意到了,他们刚才进门时,家里打扫得一尘不染,再加上垃圾桶里也换了新的垃圾袋,所以一定有钟点工过来打扫清洁。
这是她留宿在他家的第二个晚上,她心里很紧张,却也很甜蜜,这是她偷来的幸福,她会好好珍惜。
她翻着杂志,眼皮越来越沉重,昨晚她几乎没睡什么觉,天亮他才放她睡去,今天又忙了一下午,不一会儿,她就睡着了。
贺东辰开完视讯会议,回到卧室就看到这样一幕。
女人捧着杂志,头歪在枕头上睡着了,他站在门边,看着女人可爱的姿势,他唇边泛起一抹笑意。原来有人在床上等他的感觉是这样的,幸福又满足。
他放轻脚步走进去,关上门,他来到床边,轻轻拿走她手里的杂志,她翻到的那一页,正好是他接受采访的那一页,男人西装挺括,坐在沉黑的沙发上,面对镜头时不苟言笑。
他合上杂志,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弯腰将她抱起来,她似乎惊了一下,睁开眼睛,看见是他,她往他怀里钻了钻,然后又睡着了。
贺东辰轻笑出声,为她在睡梦中下意识的信任而感到开心。将她放回床上,他在床边坐了一会儿,温柔的望着她。
她五官精致,不像小时候带着叛逆与倔强,闯了祸明明很怕,偏偏装作无所谓的样子。他记得有一次,他买了辆新自行车,不知怎么就遛达到她学校外面,看见她正被几个女同学欺负。
他默默看着她,她一直没有还手,最后是他看不下去了,停好车,走过去,握住她的手就扇了欺负她的女生一耳光,当时她吓懵了,愣愣地看着他。
他盯着她,道:“云嬗,你给我听好了,下次再让我看见你被人欺负不懂还手,你给我试试。”
云嬗怯生生地望着他,似乎被他的怒气给吓坏了,她期期艾艾道:“可是我打了她们,学校会让我请家长,我怕妈妈失望。”
“叫你请家长就和我说,我去。”贺东辰说这句话时,云嬗十岁,他十六岁。他话音刚落,就见那丫头顿时眉开眼笑,眼中掠过一抹精光,然后挥舞着拳头朝那几个欺负她的女生打去,打得她们尖叫着四散逃窜。
他站在原地,看那丫头越打越兴奋,他撑着额头,后知后觉,他好像被那丫头算计了。
后来,云嬗闯了祸,他就跟在后面默默收拾烂摊子。如今他已经习惯,在她闯下大祸时,挺身站出来为她遮风挡雨,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他轻轻抚着她的脸颊,如果不是十年前那场意外,让他们有了那样亲密的交集,或许他一辈子都不会对她产生别的心思。
而如今,他却庆幸,庆幸当时他强占了她。
他的手指从她的脸颊滑下来,掠过锁骨,来到她的小腹上。他眼里骤然多了一抹戾气,随即隐去。有一件事,他心里始终膈应,就是她这里,曾怀过别的男人的孩子。
他一直不提,不代表他心里一点也不在乎,尤其是许渊当着他的面向他挑衅时,他其实很想一拳头揍扁他。
他们在什么情况下有的孩子?为什么后来没有在一起?这些疑问始终膈应在他心里,让他每每想起来就不是滋味。
半晌,他抬起手,起身去浴室,站在花洒,让温热的水流将他心里突生的烦躁全部带走。他还介意什么呢,她在他身边,已经属于他了,这就足够了。
……
翌日,云嬗醒来时,贺东辰已经不在床上,她抬头望着身侧的位置,忍不住伸手探过去,触到温暖的被褥,她唇边泛起一抹笑意。
他应该刚起床不久,她拥着被子坐起来,被面上还残留着他身上的沐浴香味,清新好闻。耳边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她抬头看去,半毛玻璃上,男人的身影影影绰绰的倒映在上面,她一手支着下巴,隔着玻璃,她可以放心大胆的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