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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刚才我看到他在食堂打饭,现在应该在寝室,要不你跟我过去找他?”这个男生叫梁伟朋,是和她同一个班的学生,平时和她关系还算不错,经常上课打闹,喜欢开玩笑……
“不了,算了吧,要不你看见他就跟他说我找他请假好了,唉。”她怏怏不乐的噘着嘴吧拖长哀叹声,拖着步伐回到了讲台的椅子上。这时,她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很显然她被吓到了,愣了几秒才掏出手机一看,来电人“林蔚”。她划过屏幕就开始抱怨“喂,他不给我签,哎呀,出不去,气死我了,要不你跟你同学先走吧……嘟嘟嘟……”她刚想回宿舍休息,就看到张老师从楼梯上蹦哒下来,心情一激动就冲了过去:“签字,请假!你不给我就爬墙了啊。”
“哎呀,我都跟你说了,没事不能随便再请假出去了,学校这段时间管的严……”他压低了声音又说:“你要是实在闷得慌在画室待不下去了,偶尔请个假,放你们出去玩一会倒是可以,但是不能经常请假,你说说你这都几次了?”她没听完就开始在心里偷偷骂他了:出去怎么了,平时可以随便签现在就行啊,不给拉到,借口真多,还能出什么事!骗子,又说我说实话就让我出去,现在嘚啵得个不停,唐僧,烦人,切,我爬墙去,反正围墙那么矮,跳下去也死不了。她转身就想走,没想到张老师夺过她手中的请假条就签了,她瞬间心情大好,连忙说:“谢谢!”然后挥舞着请假条跑去找林蔚。
“这个老师真好!哈哈,我还以为他不给你签呢,还好我没走。现在出发咯。”林蔚抛了个媚眼,拎包就拉她出门了。可是,好日子没过几天,噩耗一个个接着来了。
“喂,似水,你快回学校复习吧,都开学了,你现在回来还不算晚。你平时没努力你也能考随便考个二本的大学,你又不是考不上大学,为什么非要学画画?你们集训的地方又找我要钱了,你妈妈治病的钱都是借的,我们现在根本就没有钱。”这不,上着课呢,她爸爸打电话来劝她回去。
“老爸,我都跟你说过了,老师说那个学费可以过段时间再给,而且,我学画画也不是为了考大学,我是不会回去的。”从她开始和家里商量这件事开始,她已经说过无数遍了,可是并没有用,每次都被骂得痛哭流涕,也想过要放弃,但是张老师一直在鼓励她,还帮她跟学校协商。
电话那头又开始不耐烦了:“你说你,怎么越大越不听话了!你看看你妈,做了手术才不到一年就带病工作,我身体又不好,现在还丢了工作,你怎么能这么任性呢?你要看看家里的情况啊,你怎么这么自私?”听到这些,她又忍不住要哭了,她冲出画室,坐在小操场边上,低头看着干燥的地面上一点点被打湿,她抬头想让它流回去,强忍着没哭出来。
“是啊,家里经济困难,我都说了你们一分钱都不给我也没关系,我不用你们管,我以后自己还。”她呼吸都变得困难了,开始哽咽了,说话也断断续续:“我妈身体不好你就让她别工作了,我不会找你们要钱的,你们养你们自己就够了,我在外面我也死不了。”
“你自己还?你拿什么还?别老想这些不切实际的,自毁前程!是不是觉得自己长大了翅膀硬了可以自己飞了,觉得自己什么都懂了我们管不了了,我要是不给你钱我看你能倔多久,你要是不听话,一毛钱我都不会给你!家人说的一点都听不进去,别人说什么你都信,那都是坑钱的地方,而且学画画能有什么前途,以后工作都难找……”
听着电话那头开始越来越愤怒,她也开始发脾气了,冲着电话吼:“我都说了你不给拉到,我也没找你要!我就是不回去,我要是没钱交学费被学校赶出去,我就出去工作去。我也不要当老师我不去师范!”说话她就把电话狠狠的摔地上,不想再去听了,她很难过也很恼怒,她抱着膝盖把脸埋在双臂间,她的头好痛!
可是电话那头还是在不停的说:“你长本事了是吧,敢不听我的电话,是不是不想读书了?不想读了就给我出去打工,别浪费老子的钱!我看你脾气有多硬!”
她捡起电话直接挂断,又是一甩,不再去理会,也没有去捡手机。她抬头一直望着太阳,直到眼前一片漆黑开始眩晕,她用手揉着红肿的眼睛,正午的太阳明明这么大,怎么感觉日落了天要黑了?树上掠过一群不知名的鸟,还有几只落在枝头休憩,三三两两还不停的相互叫唤。似水心想:今天的太阳真毒,这乌鸦叫得真难听很是烦人!
于是,她愤然起身,一脚踹在和她腿差不多大的树上,树枝上的鸟受惊了都仓皇而逃,繁茂的枝叶簇簇紧拥好像这样就可以进行自我保护,可最后还是禁不住外力的摇晃开始飘落,黄的绿的落了一地。看到这个场景,她的嘴角上扬,不知道是因为阳光太烈还是她有点贫血的缘故,脸色也变得苍白,她竟然有点站不住了,她倚靠着那棵树,看着那些落叶渐渐变成了白色的花瓣。她扑了过去,捡起一瓣花瓣想要细细观摩,花瓣上冒出一个人头的影子,她猛然抬头,然后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花瓣,这时他才反应过来:哦,这不是花。他也不是钟锦。
“你在干嘛,都下课了,怎么哭了?”陈欣欣不解的问,然后和她蹲在一块。
“我没事!还能有什么事,又被我爸骂了。我饿了吃饭去吧不说了。”陈欣欣和她一边走一边聊,像个没事人一样,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晚上上课的时候,她心情才稍微好一些,妈妈的电话来了,她很犹豫,拿起又放下,直接挂掉了,她知道今晚肯定又是会被骂。
果然,一下课没几分钟电话又来了“喂,似水,你竟然敢挂你爸的电话,我还以为你这么有本事都不会接了。你说说你,多大一个人了,还这么没脑子一点不懂事,想一出是一出……还有,你爷爷病了,特别严重,花钱也很多,说得难听点要是爷爷死了,办葬礼又要一大笔钱,我本来还想让你去学,可是勉强去工作一个月病半个月,你爸爸又没了工作……”这是似水她妈妈,以前从来没跟她说过一句重话,现在也是被激怒了,然后也开始哭了起来,电话那头都是哽咽声,十八年来她几乎没见过这个温柔贤惠的女人发过火、掉过眼泪。
“爷爷怎么了?怎么会突然病了……好,我过几天就回去吧……”她挂了电话窝在床上缩成一团,没有刷牙洗脸就直接盖上被单,闷在被子里偷偷掉眼泪。九月份的天气热得得慌,很快被单就被打湿了,不知道更多的是汗水还是泪水,但是平时爱干净的她却不在乎了。终于关灯了,她掀开被单,平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睁大眼睛凝视周围,只有无尽的黑夜里充斥着绝望和泪水的咸涩,可是她很平静了,她想:梦想可以有很多,母亲只有一个。我不想逼死我妈,我不要这样,我要回去看我爷爷!没一会儿,她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又开始咆哮起来:
为什么我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她用紧握着的拳头狠狠的抡在枕头上,一点也不痛,就像她在做着这些无力的抗争一样,毫无意义。接着,她直接把枕头扔到床尾,把拳头打在了床头的铁上,发出了很大的声音,她听到熟睡的室友翻身的动静,随着疼痛开始蔓延,慢慢平复了心情……第二天还是照常上课去了,打着哈欠肿着眼睛在熬。
课间休息时间,她自己跑到旁边的设计教室,趴在桌上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个人轻轻拍了几下她的肩膀,说:“你怎么了,看你最近状态不对,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可以和我说说,我会尽我的能力帮你解决……”她抬头一看,是张老师,他眼里尽是温柔。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关心有些不适应,难受得想哭,想把一切的委屈都哭出来,但是她还是忍住了,一五一十把所有的事情和自己的想法都跟他说了。
“我希望你留下来,钱的问题不是你能担心的,我会跟学校反应的,只要你坚持下来,总会有解决的办法,而且你爷爷生病了你回去有用吗能帮上忙吗,生老病死也是很正常的事……”他一直在开导她,劝她留下来。
于是她被说服了,他说的话她都深信不疑,她又留了下来。她想:他真好,就像以前带过自己的班主任们一样。她回到画室,在自己的纸上写下这样一句话:Ateacherforadayisafatherforlifetime!即“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她把织揉成一团丢在自己的座位,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句话会被冷君看到,以至于发后来传了很多流言。后来,别人总是调侃说冷君是她“干爹”,她就被成了别人口中的冷君的“小女儿”,有了一种暧昧不明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