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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二下班,申景河不想回父母家吃饭,先回自己的住处。家里落地窗窗帘是拉开的,窗外的水池和水池边的玉兰花开了。电视机旁边的蝴蝶兰应该是刚摆上的,米白色的沙发上放了两本汽车杂志和一本时装杂志,看来保姆已经过来了。听说妈妈经过几轮面试帮他找了学历、手艺、沟通能力和英语都达到过级水平的保姆。他不怀疑母亲做事的风格,可对于这么高要求挑选到的保姆仍感到有些不解,这种能力的人怎么会来做保姆?或许背后有故事吧,景河靠坐在沙发上,翻了翻手机里的未读信息。有几条是父亲的朋友发来的,还有几条是爷爷的朋友发过来的。
申景河从小就知道长大了要继承爷爷的公司,人说“富不过三代”,他这个“富三代”多少有点危机意识。小学因为成绩优异连跳两级,从初中起就在公司打零工,高中已经学会了如何跟供应商谈下一年的采购计划。大学拿到了金融和物流双学士学位,留美又拿到了工商管理硕士学位。不到24岁就是公司品牌营销部的营销总监。申景河知道自己并不是天赋很高,这一切都是自己努力得来的。父母很开明,一般都尊重他自己的选择,包括工作选择和爱情,不像偶像剧里的富二代要肩负商业联姻的命运。他不是不想谈恋爱,读高中和大学都有暗恋的女生。总是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还没开始就默默结束了。
唯远安听到客厅有声音,知道主人回来了,卷了卷头发,拿纸巾擦了擦蓝色围裙上粘到的西瓜渍。觉得果盘有点多,又把果盘里的桔子拿出来一个,把水果端到茶几上,透明的茶几上印着齐白石的牡丹花,加上果盘里桔子的橙色和草莓的红色,桌上的颜色热闹了起来。申景河闻到一阵淡淡的香水味抬起头来看着唯远安。唯远安礼貌的自我介绍:“申先生,我是唯远安。您母亲跟您提到过我了吧?晚上您想吃牛排还是意大利面?”唯远安知道申景河是刚从美国回来,可能会想吃西餐。申景河愣了一下,唯远安虽然把头发都盘起来了,但可以仍然看得出来明显的烫染痕迹,整体看来清丽可人,又有隐约散发着妩媚。可能是个新婚的少妇吧,景河想,然后回答说:“牛排吧,加一个清汤。”
唯远安很快做好了晚餐端给景河,景河习惯了一个人吃饭,也不多说什么,把盘里的食物吃得干干净净。唯远安算好时间才从厨房走出来收拾好卫生,景河刚好接完一个电话。唯远安向景河告辞:“申先生,您好。我准备下班了,明天早上我会准时过来给您准备早餐。”景河对于这个保姆的谈吐和素质都有点出乎意料,回答说:“你刚刚说你叫什么名字?唯远安?很少见的姓氏。”唯远安淡淡一笑,轻声答道:“是。”申景河伸出手跟唯远安轻轻地握了一下说:“以后叫我Chris吧,在这里可以随意些。”唯远安点了点头,把有点粗糙的手收了回去。
唯远安刚走出门口,门还没关上。唯远安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是同居的雅然打来的。雅然从来不好好打招呼就开吼“姓唯的,你还活着呀!我姨妈答应帮你买保险了,你赶紧回来接待一下老太太。”景河听到一阵小跑声,虽然只是淡淡的,但匆匆离去仍会落下惆怅。窗外一个闪电,景河来到窗边准备拉上窗帘,看到窗外马路上的唯远安将围裙扔到电动车篮子里,一溜烟的消失在夜幕里。这种天气的暴雨说来就来,电话响了,景河看了看墙上的摆钟,申妈妈的电话总是很准时。
申妈妈:“儿子,今天晚上吃饱了吗?保姆还满意吗,我朋友介绍的,我看着不错。”
景河又看了看钟,还不到8点:“还可以。”外面的雨越来越大,雷声一阵一阵的。
申妈妈:“你满意就好,我跟她说了,你吃过晚饭她就可以早点走,不影响你休息。”很想休息,看到外面的雨帘却睡不着。
唯远安回到家全身已湿透,她跟雅然合租的60平米的小两室一厅,干净整洁,常年飘着淡淡的薰衣草的味道。他们都喜欢玄彬,屋子里贴了几张大大的玄彬的照片。碎花小沙发上坐着雅然和雅然姨妈,电视里放着《环珠格格》激昻的片尾曲《当》。唯远安跟她们打了个招呼,先进屋换上睡衣,睡衣昨天穿过的,就放在小床上。小书桌没收拾,书桌上除了外贸相关的书籍,还有几本商学院管理经营类的书。SONY笔记本电脑是从老家带来的。唯远安打开衣柜取了一套宽松的睡衣换上,取出垫在笔记本电脑下的保险合约走到客厅。
雅然姨妈是慢热型,每次见面前三十分钟都扮出优雅的样子。雅然看着姨妈眉毛说:“姨妈,您今天眉粉的颜色显得您好有气质”,唯远安也附和说:“周姨,现在很流行这种铁灰色。刚硬不失妩媚。”周姨看了一眼这两个妮子说:“一般,我也就随便画了一下。唯远安,你上次跟我说的那个保险,你再跟我说说理赔条款。”唯远安靠到周姨身边,周姨身边一股浓烈的巴宝莉香水的味道,浓得像刚烧过的塑料味。唯远安还是再靠近一点说:“您真香,让我也沾沾香气”周姨轻拍了一下唯远安的肩膀说:“别说没用的,开始吧!”唯远安又仔细把手里的分红保险的缴费、计息、分红和理赔的细节又是举例又是画表的再讲了一遍。正讲得口干舌燥,周姨说:“要不要喝点什么?”,唯远安正准备感激的说不用了,周姨又接着说“我们家雅然真不懂事,也不知道给姨妈倒杯水。”雅然看着桌上的空啤酒瓶罐说:“您不刚喝过啤酒吗?”周姨斜眼看了一下雅然,唯远安也眼巴巴的看着雅然,雅然只好扔开遥控器,倒了一杯白开水过来。周姨端着白开水,站起身走到玄彬的海报前,深吸了一口气说:“人生就像白开水呀!”雅然崩溃了:“已经第三次了!这保险咱不......”话还没说完了,嘴就被唯远安堵上了。
周姨接着说:“女人更像没烧开的白开水,首先需要爱情燃起的火焰将自己烧开。20岁的时候沸腾,适合泡茶,男人会端起来细细品尝;25岁的时候滚热,适合泡澡,男人沐浴其中怡然自得;30岁开始变凉,除非口渴,谁会端起来喝?”周姨喝了一口还有点温的白开水,转过身来对着两个大龄剩女说,“你们两个怕是早就凉了吧?”......
已经是第三次听这个经典的论述了,事不过三,唯远安终于卖出去第一份保险了。雅然送走姨妈瘫在沙发上:“为了做成这单保险,咱俩的人格被**了三回了。我说你好好的回老家考个公务员也好,要么去找正经工作也行呀!”唯远安走到沙发旁边揽住雅然的肩说:“这些我都想过,在老家的六年我除了那几本菜谱啥也没会,现在出口也不是很好做,有经验的外贸业务员都很难,何况我这种半路出家的。再说了,什么叫正经呀?难道我卖保险做保姆就不正经了吗?要是有经验,我还想去当月嫂呢。如果我是男的,我就去顺丰当收派员。”雅然投降了:“好了,好了,困了。”唯远安又一把抱住雅然:“姐姐给你按摩,想吃什么,明天姐姐给你做,做好给你送到公司!”雅然一个机灵说:“好主意,做两份,明天我把我们的钻石王老五老板介绍给你。”原来雅然在一家化妆品品牌公司做总经理助理,总经理是年芳35,事业小成的成熟魅力男。唯远安轻轻端起茶几上的杯子,慢慢地喝着,漫不经心地说:“他走了两年了?”雅然怔了一会儿,拉开一罐啤酒说:“是啊,数着日子过的,还是过得很快。”
因为淋了雨,唯远安一个晚上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凌晨才睡踏实了。她为了第二天不迟到,把手机放在离床头远远的窗台上。第二天6点闹钟一响,她拖着脚走到窗口,打了个喷嚏摁掉闹钟。洗漱后稍稍妆扮了一下,想到今天中午要去雅然公司送便当,就挑了套方便坐地铁的桃红色休闲服加帆布鞋。唯远安对着镜子笑了一下,仿佛看到了大学时候的自己,准备去看心仪男生球赛的的似的。
来到申景河家刚好七点,申太告诉她申景河不喜欢别人打扰他的生活,所以做事尽量轻巧,话也尽量少一点。唯远安轻轻放下买来的青瓜、鸡蛋和鲜虾,虾是给雅然买的,雅然最爱吃唯远安做的蒜蓉鲜虾面。换上鞋,走到客厅看到申景河也穿着一身白色运动服坐在沙发上喝水,额上的头发直直的,应该是晨练时被风吹的吧。申太也给唯远安打了电话,说景河早上习惯看会书或听听音乐再去上班,所以早餐可以尽量简单,注意营养搭配就行。唯远安定了周三的菜谱是鸡蛋三明治加鲜榨黄瓜汁。唯远安跟景河打了个招呼,景河向征性的应了一声,唯远安就去厨房准备了。烤个面包,煎个鸡蛋再榨个黄瓜汁,20分钟就做好摆上桌了。唯远安把黄瓜渣用小碗装住,准备等下做完家务敷个面膜。景河边看书边把三明治吃完了,喝黄瓜汁的时候,他问正在一旁收拾茶几的唯远安:“黄瓜汁是原味吗?”唯远安说:“是的,您是不是需要加点糖?”景河:“不用,这样就好。你吃过了吗?”唯远安说:“我晚点再吃,谢谢!”
唯远安等景河去上班了,马上拿出预先准备好的两只丝袜装上黄瓜泥,然后戴上耳机,躺在靠窗的摇椅上,把两小袋黄瓜泥敷在眼睛上。8点多的太阳暖洋洋的,加上刚下过雨气里飘来玉兰花淡淡的香味。不知道什么时候唯远安就睡着了,梦里的好像坐在秋千上,突然感觉身边有人,睁开眼睛一看,景河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唯远安说:“Chris,您回来了?”景河说:“我回来拿点东西,中午要去一趟朋友公司。没关系的,你多休息一会儿吧!”唯远安想起来要给雅然做蒜蓉鲜虾面,洗个脸开始准备。雅然中午12点下班,唯远安差不多11点50分到雅然公司楼下。因为雅然说要她给总经理多做一份,唯远安特地加大了份量。
上到雅然的办公室,雅然说总经理在会客要叫唯远安等一下。唯远安说:“你们吃吧,我还要去拜访一个客户,你下班把饭盒带回来给我洗就行了。”雅然说:“现在你的客户也去吃饭了。来都来了,你看看我的工作环境再走嘛!”唯远安说:“又不是第一次来,我走了。”雅然捏了唯远安一把:“走嘛,走嘛。”,唯远安被雅然拽着起身了,这时总经理回到了休息室,而后面跟着的客人正是唯远安的雇主申景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