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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刚走进院内的孟惊羽便听得一声脆响,见到地上四散摔碎的酒坛,不由蹙着眉抬头看去。
雨势虽小,可想来是屋顶上的白衣公子已坐了许久,此时的鬓发衣衫皆是被雨淋的湿漉漉的黏在身上。
这夜的天空仿若搅了墨汁,黑的尤其深沉,恍惚间似要将檐上那白衣公子的瘦削身影一并吞噬。
不知为何,孟惊羽看到这一幕,心里忍不住一抽一抽的痛,仿佛快要抓不住眼中的人,带给他不知名的慌乱和惶恐。
这种感觉甚至犹胜于纨素告知他媚姬有孕的那日,他所感受到的那样真实切肤的心痛。
再不迟疑,孟惊羽一旋身上了屋顶,坐到林世卿的身边,将披风解开后又重新系到了他的身上,目光里是连自己都不曾想到的痛惜心疼。
孟惊羽一把抢过林世卿手中的酒坛,低声怒道:“这身子是不是你的!这么个喝法,还要不要命了?!”
见他没有回头,孟惊羽一把摔了酒坛,用力的扳过他的身子,可目光所及却只触到一个眸光迷茫脆弱得如一只迷路小兽的少年。
“世卿,世卿!”孟惊羽微微用力的摇晃着林世卿的肩膀,林世卿的眼前渐渐聚焦成一张焦急的俊脸,不自然的移开目光,咳嗽了两声,低低的说了一声:“抱歉,喝多了。”
孟惊羽气也不是,怒也不是,只能神色复杂的看着林世卿:“世卿,你今日怎么了?可以……可以告诉我么?”
林世卿没有回答。
孟惊羽就这样默默地看着他。
二人久久无话,久到孟惊羽甚至觉得他根本不会回答自己的问题时,林世卿的低哑声音蓦地响起。
“……今日大约是我一位兄长的忌日。”大约也是我母妃的忌日,林世卿咽下后半句。
他不知哥哥现在身处何方,是死是活;更不知自己的母妃是哪一日死的,又葬在哪里;他的生父虽在世,却只当他是另外一人,把他作为留给他另一个儿子的棋子来使用。只觉天地孤清,悲凄难抑,徒留他一人在这世上承受一切。
思及此处,心头猛地一痛,林世卿只觉喉咙更加干涩,又抓起身边的一坛酒,启了封就要喝,可还没到嘴边就被孟惊羽抢走放到一旁。如此反复几次,林世卿身边再没有酒坛。
林世卿没说话,摇晃着起身,半蹲着身子打算去抓孟惊羽身边的酒坛,却又在中途被孟惊羽拦下。
这次是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林世卿只得哑着嗓子开口道:“给我酒。”
孟惊羽看到这样颓废的林世卿只觉得心口处似有火焰喷出。不知道从那里来的气怒郁躁腾地窜满了脑海,他坐了下来,长腿一扫,把身边余下的酒坛全部踢了个干净。
一时间,院子里尽是陶器摔碎的声音,甚至还有几名宫人听了响声之后过来查看情况。可当看清房顶上其中一人的穿着衣饰后就再不敢来收拾,全都默默离开了。
陶然轩,确切的说是陶然轩的屋顶上,又恢复了刚刚那种说不出的压抑和寂静。
林世卿没有让孟惊羽挪开他的手,只是就着这个姿势,又坐了下来发呆。
小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
孟惊羽渐渐恢复冷静,这时才忽然发觉他似乎并不真正的了解眼前的这个人。
至少,不了解这样的林世卿。
即便是面对从前孟惊鹏等人的侮辱和挑衅,他也只是动怒,却从未发过这样大的火,更别说是这样莫名其妙的脾气。
孟惊羽心中此刻不由得添了几分愧疚,努力压下胸中那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对他温言道:“回屋喝吧……我陪你。屋外夜寒,你体内尚有余毒未清,这样淋雨,你身子受不住。”
孟惊羽嘴唇微抿,站起身弯下腰,将宽大的袖子罩在林世卿头上为他挡雨。
林世卿将脑袋深深地埋在膝盖间,没有立刻答话。
过了许久后,才闷闷回复了一声“好”。
孟惊羽听后稍稍放心了些,刚伸了手想扶他,却见他自己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孟惊羽看他这个状态,着实怕他摔下去,但是见他又不是很想让自己帮助的样子,只能站在旁边两只手虚环着他,想着若是他没站稳总还能防止一下意外。
林世卿脚步虚浮,身子略微摇晃,视野也有些模糊,难受的甩了甩头却不见好。于是便一边将一只脚跨过屋脊,一边抬起手想要揉一揉脑袋。可不知是没看清脚下还是脚抬得低了,原本在他看来可以纵跃横跳如履平地般的屋顶,此刻竟像是跨不过的障碍物一般,将他直直的绊了去。
林世卿没有用轻功稳住身子,甚至嘴边还含了一丝笑,混沌的想着,是不是这样就可以死了?死了是不是就可以不用管这一切了?是不是就可以见到哥哥和母妃了?
这样想着,林世卿竟有些心满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