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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邦邦:“妈妈!……”
卫星电话“滋滋啦啦”响起了刺耳的噪音,终于断掉了。
母子俩的对话很像家属和囚犯的探监。
放下电话,夏邦邦的眼圈已经红了。
小题、徐则达、谷未素和Cassie一起在营地四周溜达,说着什么。
四个人都刚刚失去父亲,他们在互相慰藉。
赵军又不见了,钟离彩一个人坐在帐篷外,望天。她的头发有些凌乱,面色也有些憔悴,不再像平时那么精致了。
朴诗玄走进了性感帐篷,不知道在干什么。
干戈一个人躺在锋利帐篷内,闭上了眼睛。
监狱里那个女孩总是出现在他的眼前,挥之不去。
当时她靠在石墙上,好像很冷的样子,双手紧紧裹着风雨衣,她远远地看着干戈,虽然眼神很淡漠,但是干戈依然能感觉到,她是在求救,只是不抱任何希望……
她是小题的本体,如果她没有被扣留在罗布泊,一直在北京生活,那么,她就是现在的小题,很快乐,很阳光,很善良,一天到晚爱胡搞……
她突然离开了原来的生活,离开了她的学校、同学和朋友,离开了她熟悉的家,离开了热闹的大北京,来到了荒凉的罗布泊,来到了冰冷的地下延伸城——这种不可更改的巨大变迁,就算她的内心再强大,是一棵枝叶繁茂的胡杨树,也会渐渐枯死,最后变成一根毫无水分的木头。
干戈的脑海里不停重复着一句话——
她是小题。
她是小题。
她是小题……
他在问自己——如果小题被囚禁在一个荒凉的地方,过着凄苦的生活,一直到老,你会一个人离开,撒手不管她吗?
他回答自己:不会,绝对不会。他就是死上一百次,也要把她救出来。
那么,被困在延伸城的那个女孩是小题吗?
她就是小题。
虽然,干戈仅仅是隔着铁栅栏看了她一眼,但是他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一张他深深爱着的非常熟悉的脸。干戈甚至能透过她的淡漠,看到她灿烂的从前……
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她伙同两个小跟班,想算计一个憨乎乎的法国男生,结果牌运太差,差点被对方赢了……
小学毕业典礼那天,她伙同一个黑人小子,偷了很多食物和饮料,被保安一路狂追……
上了初中之后,她打着呼噜被推选为学生代表……
高一那年,当一个美国男孩问她,中国人是不是都吃狗肉的时候,她竟然说,她吃过她的外公……
她16岁那年,有一次长达三四天的逃课,导致全校学生展开了“拯救小题”活动……
所有这些,都是小题讲给干戈的,实际上,这些经历只存在于小题的记忆里,它们真正发生在延伸城的那个小题身上!
干戈在想,如果小题的本体没有来到罗布泊,没有被复制,如果干戈在北京遇到了这个比自己还淘的女孩,他会爱上她吗?
他不知道。
后来,他终于理清了这种复杂凌乱的感情——他放不下地下古城那个不幸的女孩,完全是因为深爱着小题。
她和她是一个人。他心疼小题,也就心疼另一个小题。
他忽然萌生了一个念头——把另一个小题救出来,把她带出罗布泊!至于以后她和干戈将是什么关系,已经不重要。
两个小题是一个人。
小题是他的亲人,另一个小题也是他的亲人,就像自己的母亲,就像自己的婴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