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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2371年,潺溪,下新月,一阵强而有力的太阳黑子现象突然爆发。猛烈的太阳风冲击着地球的大气层,在各纬度的地区都造成了可怖的环境突变,仅拿哈度刚到的伊朗高原来说,由于电离层遭到各种高能电磁波的冲击,导致吸收紫外线的能力减弱,换句话说就是:地面受到的紫外线辐射大举增强。
从哈度本人的感受上来说,就是周围突然变热了很多,但这只是哈度的温度承受能力够强才有那么“少”的感觉。实际上,整个伊朗高原的温度都上升了至少18猫氏度,这在往年是根本不可能在这个月份出现这样的温度的。如果只是热,还并不算什么,主要还在于紫外线带来的麻烦的热辐射问题:从底格里斯河东岸的埃兰文明附近经过时,哈度只是感觉身上有些瘙痒、皮肤有些干涩,只不过他单纯的认为是天气炎热的原因;等走到了卡伦河中段大平区(今阿瓦士附近)时,他就感觉到自己的皮下组织都快要烧起来了一样,而用白绢裹住身子也不能够阻挡这种令人难受的热量增长。
怪异的环境变化也开始引起哈度的注意:本来潺溪这个月份中,降水量是非常丰富的,但是这一连几天过来滴雨未下,且蒸发量陡然大增。在本来湿润肥沃的底格里斯河下游平原,哈度却看到了一片焦黄的草原,以及因为缺水和灼伤而掉落四处的飞鸟尸体。不仅如此,该月份应该是两河流域上游春雨补给最为旺盛的时期,但此时不但丝毫雨云见不着,也看不到因为温度升高而增加的山顶融雪。
接近正午时分,温度还在继续升高。哈度也逐渐觉得不能够再在灼灼的日光下继续前行了,他必须想找一处避光的地方暂时休息——他皮肤接触日光的区域已经开始有些灼伤的迹象,不仅发黑还有些起泡。往北方望去,那里有一群山,找一处山洞应该不是问题,就算没有,也可以直接造一处出来。哈度倒是不用担心脚下的路面太烫,他能够熔化材料,就能够吸收掉它们过多的热量。
潺溪是埃兰人重要的播种月,为了能够得到上天丰饶的恩赐,他们正在举行盛大的祭天仪式,在各处城邦中都能够听到悦耳的弹拨乐器发出的音乐声。但是在往山峰的路上,哈度敏锐地听到了远处的埃兰村落中传出惊呼,然后就看到冲天的烟柱升起。埃兰人口中所讲的埃兰语是哈度不曾听过的,但是这里毕竟是阿卡德人的地盘附近,埃兰居民大都会讲一口流利的阿卡德语。那么哈度听到的,就是阿卡德语的单字,“ana_sire(火)”和“(asnan)谷子”。
不用多说,一定是村落中的粮仓因为过于炎热而起火,本来祈祷丰收的节日,却要先防止已有的食物材料出现问题,也真是世事无常。哈度没有闲心去管埃兰人的情况,他自己都快热得受不了了:他能够解决宏观材料的热量问题,但是来自紫外线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事物(更何况这个时代根本不知道有紫外线这回事儿),他就完全没辙了。哈度不是没有想过,将铁粉控制着形成一道遮光的顶棚,随着哈度的前行而移动,肯定是能够抵挡住这日光的。只不过这样就容易暴露出他的位置来:据情报称,埃兰文明中也有比较强悍的掠夺能力者存在,若是让对方发现了他的能力,那有可能会对他接下来的行程造成负面影响。
基本上可以总结说,有掠夺能力者,就有兴盛的文明。不管是历时上万年的艾格氏族,还是曾经兴旺过的齐克恩氏族,以及哈度所在的草原部落,还有古埃及、阿卡德、以及可能的克里特人,基本上只要存在掠夺能力者的氏族部落,就能够逐渐崛起成为一方鼎盛的文明。
历史的车轮越是滚动,哈度就越是感觉到生存的不易:多个文明都已经开始发现掠夺能力的奥秘,甚至已经开始秘密培养相关的能力人才,以前是哈度在广阔无垠的土地上任逍遥,而现在,他必须要低调地伪装起自己,才能尽可能的免受其他掠夺能力者对他造成的危害。上一次在斯堪的纳维亚,如不是他身经百战、身强体壮、身具多种技艺,他可能都活不下来了——那种感觉,突然没有了掠夺能力,他心里立时出现的,就是自己死亡的样子。
几千年的时间,不断地衰老、青春、衰老、青春,如果没有掠夺能力,他早已经似是一缕枯骨,可能被埋在“法烈”附近的不知名山麓间,也有可能在“Mo-Ruq-Fa”攻过来的时候就葬身荒野;如果没有掠夺能力,他也不可能带领族人们在群兽围攻、瘟疫横生的环境中幸存下来;如果没有掠夺能力,他绝不可能将草原建设成自己曾经向往的家园,绝不可能实现自己梦想中的生活景象。
哈度想起来就后怕。
他感觉自己活得越来越迷茫,越发的不知道前路如何。他只是吊着一口气不死,只是尽可能的延长自己的寿命,至于为么么,他不知道——他有想过,但是想不出任何的结果。古埃及的经文当中确是有描述过,人死后会魂归“阿蒙”,在上天停留三十三天后,随法老的灵魂升上天狼星。但是人死前该做么么,这些经文中并没有记载,哈度也没有查到相关的研究和描述。至于艾格氏族的研究结果中,也没有关于掠夺能力的“终点”的论述,比较令人无奈的是,他们连掠夺能力的下限在哪里都没有研究透彻,想要弄明白上限,那就更加的困难和无力了。
这样一来,哈度也只能漫无目的往前走,以前是他好自在、爱逍遥,现在则是感到落后于时代、落后于部落的进步,让他无所适从。
埃兰村落中的火还在烧,哈度的脚步也不停。多走了几步,他也就来到一处天然的突出岩石下方,熔掉了面前1人半高位置的岩石,就走了进去。
时间推移到夜晚,热了一天的草原终于平复下来,但这是后才是天灾真正降临的时候。
火,燎原之火,从底格里斯河上游的森林中传来。在潺溪中,阔叶林开始大规模的换叶,新的嫩叶还没有长出来,而刚刚落下的枯叶还没有分解者进行作用。剧烈紫外线的照耀烤干了刚好越冬的阔叶林,让本来就缺乏水分的树干更加干燥;枯叶中的水分也被蒸腾了出来,实际到了午后就已经着了暗火,只不过这时候只有阳光没有起风,蓄积了大量热量的枯叶没有足够的氧气,也就没有完全引燃;到了夜间,由于对流作用,大风在没有树叶的树林中吹得呼呼的,一下子就把温度够高的枯叶吹到了叶堆表层,立即就引发了全森林范围的火灾。森林旁边是灌木丛,在阳光的炙烤下基本上已是半死不活,很快也就被引燃,继而烧到了干涸的草原。
哈度半夜的时候被洞外传来的轰鸣声所惊醒,来到洞外一看,正是月升末期,听声音,是埃兰村落那边传过来的。他翻身站到巨石上,定睛一望,再定睛看清楚一下,赶忙转身就跑——大火点燃了整个底格里斯河流域的所有植物,整个流域大约3,3750亿平方步的区域全都着了火,而哈度所在的卡伦河流域也快要遭了秧。哈度倒不是担心火焰对他会带来么么麻烦,毕竟他也有各种办法抵抗火焰——关键是空气。就算是离着上千步,他也能看到埃兰村落被火焰围困后,即使其中的居民没有被火烧到,也是一副想要嘶吼却发不出声的样子。哈度知道,他们一定是没有办法呼吸,才会有那样恐怖的神情。
不过哈度没有办法继续往海边走了,草原上的火焰正被海风越吹越大得蔓延过来,因此哈度也只能够往卡伦河的上游跑去。往伊朗高原的腹地走去,这是哈度以前从没有走过的一条路,不过不知道为么么,他突然感觉到一阵轻松。以前他都会想着法子避开山脉,这时候却能够感觉到山川的优美。
和清凉。
身后的火焰真的把哈度逼出了许久没有动用的速度,仅仅一个呼吸间,他就跑出了160步/呼吸的速度来。他一路跑向高山,越过丛林,就这样没日没夜的一路跑到了里海边。
看来这一次的东北亚之行是没有办法继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