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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很深了。
司机送程孝正回去之后先行离开,程孝正在冷清的屋子了来来回回缓慢踱步,抽了很多烟,屋里烟雾弥漫。
他发现自己很茫然,他竟不知道自己活着是为了什么,当下的每一天,似乎都没有明确意义。
程孝正是个感贫瘠的人,他活了三十几年,几乎不懂得什么叫做关心他人。自懂事开始,他要面对且唯一能面对的亲人就只有他妈妈程韵怡,而那个女人,她的不近人不仅仅只是在对付敌的手段里,她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也都是冷酷无的。
程孝正是萧栋的儿子,她离开萧家时带着深恶痛绝的怨恨,在英那些年,她没有绪起伏的时候还好,稍有不顺就拿孩子出气。她对程孝正严厉到了疯狂的度,程孝正的童年没有快乐,也没有其他孩子该有的欢声笑语,是压抑的,是不由自己的。
这样的人哪懂得什么是爱?
根深蒂固只有一种想,要对自己好,要对母亲好。
其实他也不懂什么才是为自己好,细细想来,他为自己做过些什么?
他喜欢傅恩希,却执拗的想要利用她来打击萧芦城;明明有机会对她说实话,却因母亲看不起她的出身而放弃了那个念头。
后来他为求捷径沾染了黑帮,后来他坐牢,后来他看到爷爷和父亲那恨铁不成钢的失望表……他怎能不在乎他们心里是如何想他的?正因为在乎,才会一次又一次的和萧芦城作对,一次又一次的,想要扳倒他,想证明萧芦城能做的事,他程孝正也可以。
他的语言里,从未对谁说过爱,也b括傅恩希,因为他不懂那是什么。
可他明白他需要他,他未来的日子需要她,他一个人过了太久太久,他想要一个可以拥抱的人,可以说话的人,可以和她讨论中午是吃西餐还是中餐的人。
傅恩希再一次离开了他,这样的打击,足够令他崩溃。
失而复得的感甚至都还没有开始,就这么结束了,他像个孩子一样在她面前提的那些幼稚且可笑的要求,比如说,他还想和她再生个孩子……现在想起来,自己简直就是愚蠢至极。
当他抽完烟盒里的最后一支烟,在落地窗前站立了许久之后,转身往门口走,拿了车钥匙出门了。
这个时候程韵怡并没有睡着,她到了五十多岁,睡越来越少,她那么瘦不是真的对身材要求高,而是年纪大了病痛多了,想要胖一点都没有办法——秦佩雯现在有些微微发福,其实她深知那是因为她过惯了养尊优的日子,这是她想都不要想的,那天她嘴上讽刺,而心里却是嫉妒的。
程孝正到酒店时,已经是凌了。
程韵怡靠在头看电视,有了困意,却仍旧是睡不着。
她听到敲门声,然后程孝正在外面叫她。
“这么晚了来做什么?”
她开了门,从上到下的打量了程孝正,问他,“你是不是又去喝酒了?”
程孝正平时不苟言笑,偏偏酒后多话,酒后,心也好,所以总是想要拉着她和她聊天。
他和她聊八卦,聊趣事,他们什么都聊,就是不聊萧家。
通常程孝正还说着话,就枕着她的睡着了,每当那个时候程韵怡就会细细看自己的儿子,心里不免疼痛。
孝正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是她唯一的依靠,可回忆起当,她很后悔自己对他的过分严格,以及太过苛刻的要求,瞧她都把他教成了什么人?
没有感,没有女人,他大概也不懂谈恋爱,那他以后打算一个人过一辈子么?
程韵怡想起当年的傅恩希,她想,如果她不会阻止孝正和她在一起,那他们现在,是不是早就过着开心快乐的日子了?说不定还给她生了个孙子……
“我没有喝酒。”
程孝正一身整洁的西装,他站在门口,双手拉住了母亲的手,他一如既往恭敬的度,对她说,“就是一个人在家里很孤单,我想找个说说话。”
程韵怡闻言心里一酸,赶紧拉他进屋,并关上了房门,“不早了,你来了就别走了。”
程孝正笑,“我那么高大的一个人,沙发可睡不下。”
程韵怡嗔怪的看他一眼,“那你睡,行不行啊少爷?”
程孝正在原地站了一阵,突然,倾身去抱住母亲,吓了程韵怡一跳,“你、你这个家伙你疯了啊?好端端的跟你妈撒什么娇?”
程孝正紧紧地圈住母亲削瘦的身体,他闭上了眼睛。
他太累了,他需要一个人靠靠,他需要一点温度来温暖自己。
他想要那个人是傅恩希,可她不在。他没有谁可以拥抱了,可就是想要抱着谁,在家里踌躇那么久,他没羞没臊的跑来抱着自己的母亲,当她是唯一的暖源。
过了很久他才松手,站直了面对程韵怡,牛高马大的一个男人,他有些不好意,“妈,是不是你也和傅恩希一样,觉得其实我很幼稚?”
程韵怡听他提起这个名字倒也没有多意外,沉默了片刻便说,“男人就像是个大孩子,也许,活了一辈子也长不大。当然,在外面和在家里,是两回事。”
程孝正唇边泛着淡淡的笑。那笑意温暖,程韵怡看着却觉得扎眼。
她终于是没有忍住,沉声问他,“你还是和她又走到一起了?”
“没有。”
他否认了,程韵怡就松了口气,可下一秒程孝正补充道,“我想和她一起,可她瞧不上我。”
程韵怡一下就火了,“她算个什么东西,她……”
“妈,她给我生了个孩子。”
“……你不是没喝酒吗?没喝酒你怎么醉成这样?”
程韵怡有些懊恼,不想再搭理他,程孝正却好脾气的走过去抱着她的胳膊,宽她,“妈,你先别急,你听我说。”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一跟我说那个女人就相当于给我添堵。”
“是个女儿,翻年就十二岁了。”
“……”
程韵怡懵了,他不是在说胡话啊。
她皱眉死死盯着程孝正,程孝正却是淡定的看着她,在笑。
那样无所谓的笑真是讨厌极了。
程韵怡意识到事不是她想的那么肤浅,清了下嗓子低声问道,“你没和我开玩笑?”
他笑着点头,“嗯。”
程韵怡声音陡然抬高,“程孝正,那个女人她的带着你的种跑了,还给你生了个孩子你能容忍啊?!”
“不能啊。”
“那你在这里开心什么?你可以和她打官司的!”
程韵怡绪上来了,脖间都是股股青筋,她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吼,“傅恩希她也真是有种,自己就把孩子给生了,她那么牛气,无非是因为你是姓萧,她是不是巴望着母凭子贵……”
“她要是想母凭子贵,追求她的有钱有地位的男人那么多,她一定是脑子不好使,才会一个伤害她那么深的人生孩子。”
程孝正抱着母亲胳膊的手松了,他缓缓转身走到沙发坐下。
程韵怡站在那儿想了想,跟着过去坐在他旁边,她正要开口,程孝正却说在了前头。
“妈,我不开心,我活到这个年纪,可能就没有真的开心过。傅恩希她走了,她可能活不久了,她把孩子留给我,让我一个人带大她。
其实我有什么资格要那孩子?当是我不要她的,那孩子说到底,也就跟我没有多大关系了,傅恩希能原谅我,并让我认回孩子,这反倒让我觉得自己不够资格做她的男人。
我是打算和她重新开始,可她连一个机会都不给我就这样平白无故就消失了,我该上哪儿去找她呢?我想陪着她治病,我也想看着我的女儿健康成长,我已经错过了孩子的出生,不想再错过傅恩希她和病魔抗争的过程——可她真是,真是忍心折磨我,让我不知道她的生死,却又还在这里惦记着她。她是知道的,她知道可能她这一走,我就会在这里等她一辈子,可她还是走了,这女人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是报复吧,她一定是报复我。当她离开我的时候是怎样的痛不生,现在就要把那些痛苦原封不动的还给我,她不要我好过,她就是要我一辈子记住她。
妈,我觉得好累,你说要是我一辈子待在牢里不出来了,是不是更好?”
程孝正望着他母亲,唇角那抹苦涩的笑让程韵怡难受得不得了,她眼睛都红了,她紧紧握住儿子的手,哽咽道,“孝正,你会不会怪妈?”
他笑了一声,“怪你什么?怪你当年看见我要去追她却阻止了我?还是,怪你从我小时候开始,就将那些仇恨报复心理加注在我身上?”
“孝正……”
“我不知道你和萧芦城谁说的才是真的,到底是他母亲往你吃的东西里下药,还是,其实是你自己居心不,到头来却害了自己?”
程孝正现在很平静,不管当的事到底是如何发生的,他已经没有力去揣摩了,他现在一身疲惫,却只想找到傅恩希,想要她给予的温暖,想要她像那天一样穿着他的白衬衫在厨房里给他煮一顿饭。
他想要一个家,一个完整的家。
有他,有她,还有他们的孩子。他们不会像他的父母那样,前半生是夫妻,后半生是仇人。
他和她一样,他们都是不完整的人,但是两个不完整的人在一起,兴许,就完整了……
程孝正连做梦都看见他们俩结婚后的场景:
傅恩希拿着熨斗在熨他的衬衫,他呢,在厅陪孩子玩体感游戏。
程程是个淘气的孩子,总让他们俩操不完的心。
而那时候的傅恩希话也多了,一天到晚的唠叨,骂完程程又骂他。
她的口头禅就是,女人太不容易了,生一个,要养两个,你们一大一小有没有人,净知道折磨我!
我是你老婆,是你的妈,不是你们的保姆耶。
……
一觉醒来回到现实,眼前一切归于平静,除了一面墙壁,哪里还有其他?
那天晚上程孝正没有在程韵怡那里睡。
直到他离开,程韵怡都没有回答他问的那句话,就只是哭。
程孝正大概是懂了。
如果她说一句否认的话,他都会说服自己相信她,可今天她没有。
估计她撒这个谎撒了三十几年也厌倦了,一个谎话要用许许多多的慌去圆,可能,她早就筋疲力尽了。
……
……
公司年终会结束后就放假了,今年恒瑞给员工的福利比去年更好,每一个从大楼里出来的人脸上都是满足和欣,这一年,可真是没有白努力。
刘玺然和王走到公司门口就各自离开了,刘玺然走到街对面去等公交车。
王直到刘玺然离婚
了,知道她一个人住,不愿意去打扰女儿女婿,她是个热心肠,她说要是闲得无聊了,可以去她家过年。
刘玺然心存感激,嘴里应下来了,可她知道,孙雨萌和孙凯怎么可能让她自己一个人过年……
萧芦城的车从大厦里开出来,转弯后就看见站在对面的刘玺然。
他让司机把车开过去。
车停在刘玺然面前,萧芦城开了车门下去,笑着叫她,无奈道,“刘女士啊,刚才不是说了让你等着我一起吗?”
刘玺然捂嘴笑,末了,她清了清嗓子,“我在外面等了几分钟,人来人往的,我怕给人瞧见我和你一起,放完假回来又得找很多借口解释,觉得麻烦,就先走了。”
萧芦城无语的摇摇头,扶她上车,“解释什么,直接说你是我岳母不就行了。”
“那可不成。”
刘玺然先坐上去,待萧芦城也上来了,关好车门她又说,“我这个人天生不喜欢搞特殊,要是全都知道你叫我一声妈,那还得了?天天一大堆人像服侍老佛爷一样的把我供着,我还上不上班了?”
她说话那语气把司机逗笑了,转头看着前方,心一好就起了打趣人家的心。
只见她抬了抬头,问开车的年轻小哥,“小伙子长得真是俊俏,二十出头了吧,有女朋友了没有?”
小哥腼腆一笑,“还、还没有呢……”
萧芦城握拳撑着下巴,想笑又忍着。
“这样啊,”
刘玺然笑了两声,道,“早点谈个恋爱,多相几年再结婚,大家了解多一些,磨合期长一些,这样结婚后就不会经常吵架了。”
“我还以为您要给我介绍女朋友……”
小哥撅了下嘴,在心里嫌弃自己:长得丑,居然还他妈想得美!
此时萧芦城像是认真考了好久,转头对岳母说,“可是我和她,认识的时间也不长,我们几乎不吵架。”
第115章叫你自己干什么
刘玺然笑,眉梢往上扬着,“那是因为我们棠棠懂事啊。”
萧芦城笑而不语,目视前方,算是默认了吧。
……
今晚要和孙雨萌还要回萧家,萧芦城把岳母送到弄堂口就先离开了。
下车前刘玺然对他说,有时间就和棠棠过来吃个饭,没时间的话就算了,不用太记挂她。
萧芦城握住岳母大人的手,让她安心,“当然要来陪您,年饭不能和您一起吃,年一总是要和您一起过的。”
刘玺然眼里泛起温热,没有多余的话,只是重复,“好,好。”
直到女婿离开,她才拎着b转身。
和孙从军离婚后,她一个人轻松自在,没有人打扰她,日子过得清净安逸。
心理上没了负担,吃得好睡得好,气也就很好,公司里不止一个人说她最近看起来年轻了好几岁。
有时候她在想,如果早些年就坚持离婚,那早就解脱了,又何必等到现在。
她年轻的时候就不喜欢和孙从军睡觉,年纪大了就更不喜欢。总觉得那人没有素质,对女人的身体有一种近乎变的渴,那是令人反感的。
其实她并不冷感。她明明记得二十几年前和顾立文在一起的时候,她很恋那种和他交颈相的感觉的……大白天的,好端端突然想起顾立文,刘玺然觉得自己有毛病。
她在心里骂自己痛骂了一顿。
沿着弄堂进去,一直走到底就可以看到那座四合院了,远远的,刘玺然看到停在门口那辆奥迪车。
心里一阵费解,这穷地方谁开得起这样的车?
走近了才发现,那车不是别人的,车主就是她刚刚莫名其妙想起来的那个人。
真是见鬼了,想谁谁来,那她想了她的小凯和棠棠好几天了,怎么两个人影都瞧不见?
顾立文见她回来了,便开了车门下来。
他想来见她想了很久很久了,来之前甚至把见了她要说的话都练习了好几遍,可当她真真实实站在他面前了,多少还是有些不自在。
他轻轻的推了推鼻梁上的,看着她,笑意温和,“我让栩栩问了小凯好多次,小凯就是不肯说你住在哪儿,防我就跟防贼似的。”
刘玺然不咸不淡的瞧着他,“那十万块钱,棠棠不是还给你你了?”
“嗯,还了。”
“那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
刘玺然白他一眼就要进大门了,顾立文一个大男人眼睁睁看着她走,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别看他平时在医院谁见了他都是毕恭毕敬,他是令所有人尊敬的院长,可是在刘玺然这里,他分明就是个不受欢迎的人。
刘玺然上了几级阶梯,跨进门槛后转过身来,看了他一阵,这才说,“进来啊。”
顾立文穿得一身整齐的黑西装,像他这样的人向来对穿着都是非常考究的,刘玺然不懂西装,但听得多了,也就知道顾立文这些个讲究人,通常都是去高档裁缝店找师傅私人定制——
可他不觉得他一个有钱人在她这个地方出现,会太招摇,会太惹人注意?
刘玺然很嫌弃他,可是她一句话,就能让他眉开眼笑,很是开心。
他本是负手站在那里,以为她不要理他,不要和他说话,心想等她进去了,他就先走吧,明天再来,或是后天也行。现在她是一个人了,他也是一个人,他们有的是时间,来日方长,他也不是急子。谁知道呢,她到底是不忍心撵他走。
“好。”
他笑着应了她一声,按了车钥匙将车锁上,孙后就跟在刘玺然身后进了院子。
这个老旧的院子还是比较大的,住着四户人家,每一户都有两间卧室一个堂屋,有的是两个老两口住,也有儿子儿媳和父母一起住的,所以人还是不少。
顾立文一看就是非富即贵,从他和刘玺然一起近来开始,院子里的人就都在看他们,交头接耳再猜他和这个漂亮的中年女人是什么关系。
他倒是不介意,再怎么猜就怎么猜好了,猜得越暧越好,就怕你猜得太单纯了……刘玺然开门的时候回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正好他也在看她,也就孙口问,“住这地方的都是些什么人?”
刘玺然开了门径直进去,背对着他,“正经人。”
他闻言就笑了,他知道她不爱和他多说,三言两语都是简洁得要命。
“等那么久,有点渴了,你赏口水喝?”
顾立文笑眯眯坐在堂屋的藤椅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瞧着藤椅的边沿,在屋里四打量,心说这方也不错,外面有那么一棵高大的皂角树,夏天庇荫,倒也凉快。
刘玺然没有搭他的话,拿了杯子就去给他倒水,一会儿就拿过来递给他。
顾立文说了谢谢,喝了两口水,然后问她,“住得习不习惯?”
“当然。”
刘玺然双臂轻叠在腰间,懒懒的靠在对面的餐桌上,也没有什么好脸,只求他有事说事,说完滚蛋。
他那镜片后面的目光,只要是一对上刘玺然的眼睛,自然而然就变得温和柔软,不管她是如何的抵触。
此时他看了她一会儿,又拿起杯子喝水,末了,又重新把视线转到她身上,认真道,“你穿白最漂亮了。”
“……”
刘玺然眨眨眼,竟不知道该回一句什么。
今天公司年终会大会,大家都穿得比较隆重,刘玺然身上这衣服虽然很贵,但样式简单大方,给人感觉就很低调。她穿的是孙雨萌给她买的整白裙,上身是高腰外,前襟有两排珍珠,下边是半截裙,这样的装扮毫无保留的显示出了她应有的气质,跟以往在家里洗衣服做饭的中年大妈完全是两种样子,也难怪顾立文毫不忌讳的夸她。
看她不说话了,还微微皱眉,显然有些不高兴了,顾立文朗笑了两声站起来,双手背在身后缓缓走近了她。
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刘玺然就需要抬起头才能和他对视了。
她回家来已经换了棉拖鞋,本就没有身高优势,脱下高跟鞋之后就更矮了,气场也削弱了一大截……
“你可以滚了。”
她很不耐烦的在他身上戳了一下,头往门口一偏,示意他,“小凯经常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来了,你在这儿我怕他看了误会。”
“有什么好误会的,我就是在追求你。”
“……”
刘玺然低头,抚额,片刻后望着他嚷道,“你神经病啊,你当你自己还年轻啊,后年就五十岁了吧,还想搞点年轻人的花样吗?”
“谁规定了老年人不能谈恋爱?你规定的?我这又不犯法!”
“你滚吧。”
刘玺然指着门外,不想和他多废话,“刚才没让你立马走,那是给你面子,现在水也喝了,坐也坐了,您请!”
“就坐了三分钟。”
“那也是坐了。”
顾立文和她大眼瞪小眼,有些气急败坏,但又不敢真的跟她发作,想大声,其实又没敢真大声,
“刘玺然同志,不是我说你,你这子跟二十几年前比起来,完全没有一点长进,还他妈又硬又臭!”
刘玺然别开了脸,看都不想看他。
他刚才教训她,语气稍重了一点,这会儿软下来,“玺然你要我怎么样,你一句话的事,你说,我就做。”
她低头摆弄起自己纤细的手指,不时眨一下眼,试图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以前和现在,你看我有没有变哪怕一丁点?要不是当时年轻气盛冲动之下做决定,你我还不是依旧是好好儿的?”
他试探着去拉她的手,被她甩开,他手停在半空,最终也只得放弃。
半晌,他推了推眼镜又说,“错过了都还能再绕回来,那是你我缘分,你能不能珍惜一下?”
“有什么好珍惜的。”
刘玺然抱肘,淡淡的望着他,“不是恨我?不是大街上当那么多人就骂我报应?我就是报应啊,你骂得也挺对的,要不是报应,我那窝囊日子能过成那样?”
他听她说起这些,心里比她更难受,语气低沉道,“那些就别提了,我从不在意。”
“可我在意。”
她笑着站直了,挺仰起头和他对视,“顾立文,咱俩散了就散了,人嘛,都是会变的。估计我当也没那么爱你,不然又怎么会轻易就决定不要你的孩子呢?”
顾立文搂住她的腰,皱眉道,“你还提?”
“手拿开。”
刘玺然不喜欢和他这么亲密,也还没到这么亲密的程度,她往后离他站得远了些,无所谓的开口,“有什么不能提的,你我这么大岁数了,孩子们也都大了,你觉得有什么是难以启齿的?顾立文,你不要再来找我行不行,你这样我只会觉得你犯贱。你要是男人,就把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破事儿给忘了,不要再来这儿,我也不想再见你。”
她说完就转过身去,姿强硬,不容商量,背对着他不再回头。
刘玺然心里的苦,自己藏着便是,她不愿意把顾立文拉进她不堪的人生。
孙从军那种,他找过那么多女人,他那么脏,自然也就弄脏了她。顾立文在她心里,不管是多年前的翩翩少年、英俊公子哥,还是现如今高贵俊朗的中年男子、身居高位的医院院长,那都是她一生中最美好的存在,她不想让脏了的自己再去脏了他。
“你走吧。”
在她冷冷的说完最后一句之后,顾立文终于没能坚持留下。
本来,他是想挽起袖子给她做一顿热菜热饭,终究她是没有给他机会。
其实他知道,他都是知道的。
这世界上再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她了。
如果当年没有家道中落,如果她曾经没有碰过毒品,如果那个男人不是那般的肮脏,她又怎会有这样深的执念,让他靠都靠近不得?
她给自己强加的b袱太重了,顾立文就是有信心想要帮她卸下来,那也得她愿意呐。
七点多,顾栩从外面回来,手里拎着一大堆礼品盒子。
那都是朋友让他带回来的给他父亲的,说是孝敬叔叔,改日再来登门拜年。
换了拖鞋往屋里走了几步,看见父亲在餐厅吃饭。
不是吃饭,他根本就是在喝酒,一个人喝闷酒。
顾栩笑了,心想这人今天是怎么了,难不成给他猜准了,死皮赖脸找孙凯要了阿的地址,兴致勃勃的去找人,结果受了气?
“爸,喝酒呢。”
他放下手里东西走过去,顾立文看他回来了,便赶紧招手,“栩栩快来,来陪爸喝一杯。”
顾栩笑着拉开椅子坐下来,坐在餐桌他的正对面,“您知道我喝酒不行,一喝就醉。”
“红酒?喝红酒,去把上次开的那半瓶拿过来。”
“……”
顾栩刚坐下就又被他吆喝起来了,心里叹气,老年人也真是执着,非得逼他喝。没多久顾栩就把酒柜里那半瓶三万多块的2000年特别版孙桐拿过来了,省了醒酒拿到顺序,直接倒了小半杯给自己。
他晃了晃酒杯,浅酌一口,问父亲,“爸,有什么糟心事不妨说说?”
顾立文呵呵一笑,手里的酒杯搁在桌上。
此时他在暖气充足的屋里,衬衫外头就罩了一件针织背心,衬衫袖子挽起,一张脸通红,看来是一个人在这儿喝了很久了。
他打了个酒嗝,往桌上拍了一掌,“栩栩,你觉得你刘阿漂不漂亮?”
“……”
顾栩手托着腮,眨了两下眼睛,没忍住笑出来,“爸你别这样,挺猥琐的。”
又是种种一掌落在桌上,他怒道,“放屁!老子要是猥琐,这世上就……就他妈没有不猥琐的人了!”
“是,是,您说的是。”
顾栩心里感慨啊,老爸这是真醉了吧,他安抚着这个失落的老男人,跟他碰了一下杯,“喝酒,喝酒。”
顾立文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又给自己斟上白酒,放下杯子后又问顾栩,有点儿不依不挠的意,“那你还没回答我,刘阿她,漂不漂亮啊?嗯?”
哎。
顾栩实在是无语了,他一个晚辈,竟然大晚上的在这儿跟他父亲讨论一个长辈的长相问题,这会不会太不妥?
“是很漂亮。”
顾栩说了实话,顾立文一听就眯着眼睛笑起来了,他双臂环往后一靠,一条翘起来搭在另一条上,轻轻的抖着,目视前方,不知道视线在对着哪里聚焦,竟哼起了歌来,“一段,要埋藏多少年,一封信,要迟来多少天……”
“……”
顾栩再一次捏眉心,老爸突然唱起他那个年代的歌,让他觉得好穿越。
只是,见惯了他平时严肃谨慎的沉稳样子,难得见他这样的放肆不羁,他能想象到,父亲年轻时绝对是个很招女人的男人。
后来顾立文醉得不省人事,顾栩一晚上叹气好几次,他为父亲心累,刘阿哪里是那么容易改变衷的人呢?
即便是他再是死心塌地,也不见得能换来她一个温柔回应。
顾栩记得刘阿说过,要是她哪天离了婚,那就是要一个人过完后面的人生,不会再找任何人。
……
……
年前萧芦城临时要出趟远门,走得急,孙雨萌给他准备行李也准备得急。
其实孙雨萌心里挺不高兴的,这都要过年了,都农历二十七了,还出什么差呢。
她拧着眉站在萧芦城旁边,男人一边系衬衫扣子一边看镜子里满脸不满的她,“中的春节关其他家什么事,人家才不会因为咱们过节而放假。”
这个理由好像是满充足的,孙雨萌无话可说。
她已经拿到驾照了,开车送他去机场,正好当练手。
新手上胆子比较小,车速缓慢如蜗牛。
但孙雨萌开车算是资质高的,两个半月就拿了驾照,一次通过,萧芦城惦记着给她买车,她自己却忘了。
送完萧芦城她又折回来,一个年轻姑娘开一辆莎,一上可没少招惹他人注意,甚至还有那些公子哥对着她吹口哨……
孙雨萌回去的上接到孙凯电话,只顾着看前方况,好半天才摸到耳机戴上,“凯哥你找我什么事?要发红b吗?”
“滚,你个富婆也好意问我要红b——晚上跑,来不来?”
“你现在又开始
锻炼了吗?”
“哥的腹肌不知道什么时候少了两块,总要想办法练回来啊。”
孙凯和她约了晚上七点,滨江上段见,孙雨萌挂了电话,时间还早,她先开车回了公司。
按理说规定农历二十八放假的,但是昨天萧芦城他们公司放了,她也让她底下的员工放了。公司才注册没多久,也没几个人,看起来冷冷清清的,但好歹也是一家公司了,她深信会逐渐壮大起来的。
放假时她给员工每人发了一千块的红b,裴培厚脸皮问她要,也给了……
她停好车上楼来,从门口开始往里面走,一盏一盏开了灯,当整个办公区全部亮起来时,孙雨萌站在自己办公室门口,看着眼前这一切,唇角上扬的同时,眼睛湿润了。
如果说一开始她是为了追上萧芦城的脚步而创业,到如今有了成果以后她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她的目的变了,能不能追上萧芦城已经是其次。
她想变得强大,她想证明给那个抛弃过她的人看,她孙雨萌是金子,她会发光,她注定不会平庸,如果有机会,她会站在她的面前对她说,看,即便你不要我了,我依旧会活得这么彩。
……
开车回家,她给自己做了简单的晚餐,有菜有肉,营养搭配。
萧芦城不允许她亏待自己,无论什么事马虎了他都不会责备她,唯有吃饭这件事例外。
六点三十她换好运动装出门,身上揣了些零钱,坐地铁去滨江。
她比孙凯早到,也没打电话催他,先做热身运动。
天这么冷,许多人都把跑改为了跑,也b括顾栩。
他也刚来,准备热身的时候看到了孙雨萌——他二话不说就把手里的干毛巾扔在了她的头上,孙雨萌还以为是孙凯干的,转过身来就要开骂。
“孙凯你妹……”
她一把抓过毛巾,懊恼的盯着身后的人,却发现是顾栩。
顾栩笑着拍了一下她的额头,“你叫你自己干什么?”
第116章约好
孙雨萌还没反应过来,怔愣着看他。
顾栩弯腰仔细盯着她的眼睛,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孙雨萌,回神!”
“……”
她把毛巾扔回给了他,不做热身了,也不等孙凯了,自己就往前跑去。
顾栩跟在她身后。
“和他约了几点?”顾栩追上去,和她平行着慢跑拘。
“七点。”
“我听他说他租那房子快到期了,房东要收回去,不如你劝他去陪阿住好了。”
“嗯。”
孙雨萌是了解顾栩的,他在她面前坦,也就是真坦,不是装来的。
可她心理没那么强大,做不到明知道他喜欢她还能若无其事,自然而然的和他在一起,话就变少了。
孙凯追上来那是二十几分钟后的事了,那家伙边跑边骂,说顾栩和孙雨萌不义气,居然自己就跑了,也不等他。
顾栩和孙雨萌里都懒得理他,通常,也都当他是透明。
三个人跑了一个半钟头。
到后来,孙雨萌不行了,一直掉队,顾栩和孙凯不时的停下来等她。
必须得跑去那边艺术中心,那里有公共澡堂,十块钱一次。
每次跑完步三人都会去洗个澡,顾栩这个土豪常年在那里租了柜子,存放着三个人的东西。当然,陆家公子也有自己的柜子,顾栩柜子堆不下了,自然不气的往他那里头堆。
不过,现在孙雨萌已经不用顾栩的柜子了,她自己租了一个。
当顾栩按了密码打开柜子发现孙雨萌的防袋已经不在他那里了时,他心里已然明了。
绪不受控制的跌入低谷,因为他意识到,孙雨萌这是要彻底和他划清界限了。
其实他想对了一半。
以前孙雨萌用他的柜子是因为她没有那个闲钱,每个月要付600块的租金,这种费用对一般家庭来说都是没有必要的,更何况她一个穷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