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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肆曰百花香,站在大厅就能听到外面人声鼎沸。只怪春光正好,踏青出游的人实在太多。
萧宝儿大步朝门外走去,眼见到了门口,又折了回来大声问小厮,“挂着这些水牌都是菜名?”
小厮道:“您没来过百花香吧,这儿所有菜肴都以鲜花为主。”
萧宝儿一听就来了兴趣,她问:“贵妃含笑是什么?”
“牡丹炖雪耳,具有清肺热,益脾胃,滋阴生津的功效。取白牡丹花两朵,雪耳三十克,无根水若干,佐以盐、米酒、胡椒粉几许。”
萧宝儿刚想点菜,又听小厮道:“姑娘好眼光,这是本店招牌菜。”
“多少银子?”
“十两。”
萧宝儿掂掂宣錦给的荷包,小声问:“那么贵?”
“姑娘有所不知,贵妃含笑的用料极为讲究,不但花好,雪耳与无根水都是上品。宋地无雪,店家特地叫人去陈地钟陵山上采雪……”
无根水就是雨水或雪水。一听小厮的说法,萧宝儿歇了吃这道菜的心思,她在钟陵那会儿没少帮姚溪桐采雪。
“闭月羞花又是什么?”
“槐花蒸糕。”
“这和月亮有什么关系?”
小厮耐着性子说,“月牙形的米糕。”
“蝶恋花又是什么?”
“金针花爆炒玉兰片,主厨改刀时,玉兰片呈蝴蝶状。”
萧宝儿很满意小厮的回答,还想再问,小厮却说:“姑娘要点什么菜?如果暂时不要,小的还有事要做。”
“我都不知道这些菜是什么跟什么,怎么点?”
小厮已经没了耐心,“姑娘,所有菜肴均以鲜花烹饪,价格不便宜。”
“欺负我没钱是吧?”萧宝儿说着就把宣錦给的钱袋往桌上一扔,干瘪的袋子里确实没几个钱。她寻思着点一个菜总归是够了。
小厮看见钱袋就笑了,“你是三姑娘院子里的人啊!我们这儿可以挂单,姑娘要点些什么?”
萧宝儿也笑了,指着墙上的水牌说,“全都给我来一份。”
梅石任回家取了东西就往衙门行去,看到萧宝儿正大模大样的坐在百花香里吃饭,两人一照面都愣了。
萧宝儿神差鬼使地问了句,“你要一起吃吗?”
梅石任真的坐了下来,给自己盛了碗粳米荷叶粥,朗声说,“谢谢姑娘,冯某公务繁忙,恰好今日还不曾用午膳。”
“多吃点,三姑娘请客,我可没那么多银子。”
梅石任诧异的看了眼萧宝儿,好奇她怎么会和宣錦混到一块。想到宣泽对她的性格评价,没说笨,只说性子耿直,今日初见倒还真是这样。
他差点儿就杀了萧宝儿,普天之下能把他和黑白阁阁主联系起来的人只有两个,白颂梅和宣泽。除了他们,任何知晓他真实身份的人都该死。
仵作冯柯,他用这个普通身份活了近三十年。可以的话,他希望用这个身份终老。
黑白阁是他闲暇时弄出来的小玩意儿,帮助宣泽是他对白颂梅有所亏欠。所有这些与他追求的目标相比,真的很没有意思,帝王业又能如何,可以长命百岁吗?
萧宝儿对一道黄花菜炒牛肉情有独钟,见她连续夹了几筷,梅石任突然说,“这菜有毒!”
“什么!”萧宝儿夹着菜吃也不是,放回去也不是,呆呆傻傻的样子非常可笑。
梅石任又道:“黄花菜必须去掉花心,放入滚水焯一下捞出,否则有毒,食之会毙命。”
上菜的小厮恰好听到这一句,急忙安慰萧宝儿,“姑娘莫怕,冯仵作逗你玩呢。曾有外地人想学我们百花香用鲜花招揽食客,烹饪过程中没有处理好这道菜,试菜的厨师中毒而亡,老板反诬我们的菜肴有问题。多亏冯仵作慧眼如炬帮我们洗脱冤屈。”
梅石任含笑说道:“十多年前的案子了,我就喜欢拿来吓唬人玩。”
萧宝儿后怕的拍拍胸口,筷子里夹着的黄花菜说什么也不吃了。
梅石任很满意萧宝儿的表现,瞧其模样真就是为了宋主府出现的刺客而来,与黑白阁一点儿关系都没有。要不怎敢在两人碰面之后,不但不逃,反而留在原地大吃大喝?
听说菜肴有毒,第一反应不是催吐,而是发呆,显见她只认得仵作冯柯,不认得黑白阁阁主梅石任。
一碗荷叶粥见底,梅石任作揖感谢萧宝儿,并让其代他向宣錦问好。
梅石任走了,萧宝儿撑得想吐。为了骗过这人,她硬是在用过午膳之后,又吃进去那么多菜,假若梅石任多坐一会儿,她真忍不住要吐了。
回到行宫已是傍晚,绵绵问她何时用膳,她摆着手直说不用,就想躺着休息一会儿。
夜半三更,萧宝儿突然醒了,她意识到一个很大问题。
宋主府进入刺客的事情大家都以为和她无关,除了绵绵。
绵绵知道刺客躲在她屋里,一旦和宣泽说起那夜的事情,以宣泽的聪慧肯定能想到她已经猜出了黑白阁阁主的身份……
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萧宝儿忽然觉得自己很危险。
梅石任为隐藏身份用了那么多手段,听他和小厮聊天,十多年前就已经干着仵作的工作,想必在宋地待了很长时间。什么人能够在拥有黑白阁这样的组织之后依旧如此低调?又为什么要那么低调?
不知为何,她觉得梅石任隐瞒了很多秘密,这些秘密必定关系着一件惊天大事。
安全起见,她披了件衣服走到外屋,见绵绵正倚桌小憩。
听到动静,这人立即惊醒,问:“姑娘有何事,你在屋里唤我就行,没必要出来,小心着凉!”
“过来,”她朝绵绵招手。
两人距离够近时,她忽然按住绵绵的脑袋左右一拧,只听“咯嗒”一声,绵绵倒地而亡。她如来时那样回到床上,并暗叹: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翌日,到了打拳的时辰却没人叫早。
她埋头锦被,暗暗骂道:白颂梅安排的什么侍女,除了绵绵就没有一个顶用的,难不成要她贼喊捉贼,大清早就演戏吗!
约莫一盏茶时间,她正打算起床,屋外总算有了响动。
一个侍女端着水进门,轻声说:“姑娘,该起身了!”
“绵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