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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立国子监,东有太学。
东都太学乃文皇帝辟百亩良苑,立孔孟老子三尊,建广厦楼阁为士族子弟提供读书修习之地。与国子监一般,太学设祭酒掌事,余下各科各有掌印主事。本来无论太学或是国子监皆仅录选男子,而自上皇主政后少数官宦贵胄家的娘子亦可就读其中。
萧徽入学时各处讲堂已是书声琅琅一片,清风徐来扫折万千紫竹,竹声飒飒绵延成海将千声百语尽数淹没。她立于文皇御笔钦赐的坊门下,濯濯清气迎面拂来,灵台豁然开朗,慕容见她止住只当心怯,劝抚道:“娘子莫怕,几位博士都是好相与之人,若您真是怯生日后得空还可去找两位公子开解心怀。”
她愣愣,又惊又喜:“两位兄长也在此处就读?”
慕容笑道:“正是如此。”
终究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即便萧徽并未因独处宫中而寂寥落寞,但能见到熟悉的面孔还是能得到少许的安慰,至少与外界总算有了联系的渠道。
慕容见她面露惊喜会心一笑,道:“此刻两位公子正在书舍中听讲,殿下还是先去拜见座师,叙旧来日方长。”
萧徽温从地点头:“姑姑说得极是,理当如此。”
不巧的是,她们来时王羡正于淡墨堂中指点学生笔法,王危倒是一派和煦地等候在斋厅之中,与慕容互相行礼后看向萧徽,腆着大肚笑容可亲:“萧家女郎,名门之后自是风范不俗。你其上有几位师姐师兄,若有不懂或难处请教他们便是。”
萧徽温温敦敦地揖了一揖:“喏。”
“是个乖巧孩子。”王危满意地点头,与慕容道,“劳慕容大人回禀上皇,某自会好生提点娘子。”
慕容颇为恭敬地回礼道:“先生言重,上皇有言先生您只管将娘子当普通学生教导,不作二般。”一席话令王危笑容更甚直道自然自然,她顿了顿又道,“来时不巧,羡先生正在授课,今日仓促怕等不及他了。请先生转告一声,来日娘子再与他敬茶拜师。”
王危哼了一声:“此人目中无人惯了,到如今竟是半点礼数不通!”于萧徽前他勉强压下怒色,愠然道“也罢,今日你先随慕容大人拜见其他先生,这一盏敬师茶改日再上不迟。”
出了博闻斋,萧徽回首看了看那立于门前目送她们的王危,慕容见状问道:“娘子认为这位先生如何?”
萧徽想了想,憨然说:“危先生,挺有趣的。”过了这么多年,依旧没什么长进,真是挺有意思的……
慕容噗嗤笑出了声:“臣倒以为这位先生是个性情中人,娘子这边走。”
喜怒形于色之人自是好打交道之人,帷帽的垂纱随着萧徽轻慢的步伐轻晃,鹅卵石铺就的羊肠小道隐匿在林叶深处,隐约可见一角墨黑屋瓦浮于翠色间。
慕容远远看了一眼,哎呀了一声,道了个不好,面带苦笑地与萧徽道:“今日是真不巧,怕是教习娘子丹青的博士也不在学舍。”
与对王羡言辞中隐隐不满不同,慕容更多是满满的无奈,想是吴道玄的臭脾气已是众所周知,任是她也莫可奈何。
徐步走近,乌舍之下果然门扉紧闭,参差不齐的栅栏外却是立了一个垂髫孩童,白衣白裤,额心一点吉祥痣鲜红可爱,他毕恭毕敬地朝着她们鞠了个躬,双手呈上厚厚的一封信笺:“我家先生与好友出游故而闭门谢客,听闻娘子前来特书信一封命我转交娘子,请娘子明日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