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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众人等俱是一愣,韦皇后错愕万分,与同样讶异的萧徽对视一眼道:“太子怎生现在到了!快,速速将他拦下!”
不用他言,明间外尚宫已惶恐地跪挡在李缨脚下:“微臣斗胆请殿下止步,这新婚前夜殿下是是万万不可见娘子的啊!”
皇后深知自己儿子的秉性,隔着十六开碧海清波屏风皱起眉来:“太子不应为大婚做准备,来此所为何事?”
碧纱外一袭玄色身影孤身长立,朝着里厢稍稍做了个揖:“儿臣得知母后驾临东都,特意前来与母后请安。母后与父皇自长安来舟车劳顿,可还安好。”
韦皇后绷紧的容色缓和些许,仍不免责备道:“太子的孝心本宫收受了,但于婚前贸然闯入望月阁惊扰太子妃还是不成体统。去吧,有什么等到明日你们二人好生说说。”
女史纷纷忍俊不禁地窃笑了起来,外间的身影稍显得局促,默然驻足了会道:“是儿臣唐突,儿臣即刻便去。”他顿了顿,“太子妃年轻,还望母后多加教导,明日大婚莫要出了差错。”
留下的这一句话不似对韦皇后所道,更像是对萧徽所说。真是个不解情趣的男人,萧徽悄悄地嗤之以鼻,她还以为他被自己的一腔热忱所打动,来安慰婚前焦虑的自己,哪想是专门跑来叮嘱她明日别在大婚上给他丢脸。
“这孩子如何说话的,”韦皇后怔了一怔,宽慰萧徽道,“他一贯如此不通人情,你千万莫放在心上。他既然择立你为太子妃,自然是中意于你。我看你们是天作之合的一对璧人,然而”她轻巧地话一转,“这夫妻相处便如冷热之道,一方强硬一方自得势弱,你说可是呢?”
她笑望向萧徽,萧徽不避不让轻轻答了个是,细声细气道:“太子顺应孝道,心系二位圣人,正是人情通达,三娘怎可为此不悦呢母后且放心,”她微微笑了起来,“太子乃大业储君,手掌万民,三娘为太子妃自当协理东宫,鼎力襄助郎君他无后顾之忧。”
“真是难为你小小年纪了。”韦皇后欣慰地笑了起来,“太子妃贤德,是他的福分。”
萧徽赧然地低头一笑。
考虑到她明日辛劳不多久留皇后便体贴地离去,霎时间偌大的望月阁内清净了下来,萧徽慵懒地依着妆台把玩着红玉玛瑙梳,疑惑道:“嬷嬷,自我入紫微宫面见上皇那日起就心存疑惑,上皇与母后她们见了我神色颇异,你说是我多生错觉,还是哪里出了差错?”
与她散发的金尚宫手下一停,良久后长长一声叹息:“娘子在闺中大约未曾见过那位殿下几面,娘子的面容其实与公主颇有几分相像的。这也不足为奇,毕竟娘子与她是姑侄,血脉相连啊。”
萧徽怔了一怔,随手取来桌上铜镜,晕开的光线里映出尚显稚气的五官。十三岁的女孩子还没张开,骨架子略显单薄,怎么看都与曾经簇拥于华服盛妆里的自己大不相同。想想也是,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那时候的永清在锦绣荣华里浸染了太久,大约骨子里都已经透着一股权势的病臭味。她看了那张面容太久,久到再见萧徽这张尚未沾染世俗的纯然脸孔时竟没有察觉出多少异样。
怪不得上皇与韦后会是那种神色,她盯着镜子抑制不住地笑了起来,笑得刚进来的绿水与惊岚一脸莫名,绿水问道:“娘子找着什么乐子了?”
金尚宫只字不提方才所言,与萧徽认真道:“臣方才所言娘子听过就罢了,娘子是上皇侄孙,说到底是与上皇相似,这也是上皇疼惜娘子的缘故之一。”
“我明白。”萧徽乖巧地捧起花茶喝了两口,如果说曾经永清的那张脸多么招人忌恨,那么故人再见到相似的面容时就会有多么地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