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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高大愣住:“……怎么了?”
珍宝手挡住脸,极为小声地哭起来,纤瘦的肩膀紧紧缩着,连颤抖都不愿意动作大了。
她本来是不要哭的,仿佛哭了,就不是好兆头,事情就会向着她所哭的方向发展。在天星观里,当那老成而无情的小道士说:“没在这里的,就是死了”时,她当时就斩钉截铁地在心中答复自己,那元宝肯定不是被卖进天星观了,肯定不是,他肯定是被卖去了别处,棘州这么大,他在别的地方。
可刚才静静地坐在船上,坐在这条不知该渡往何方的船上,武高大忽然问她,你弟弟呢,她想回答时,眼泪突然就跑了出来。
但她是不该哭的,她得停下来,没得晦气。珍宝用力地擦着眼泪,将眼窝擦得红红的,可是这泪水不由自主的,擦也擦不完。
武高大蹲在她面前,低头看她,伸手挠了挠自己额角。
他清清嗓子,用自己都很不习惯的,这辈子最温柔的声音问道:“怎么了?你告诉我。”
珍宝擦了一会儿眼睛,勉强收住泪,她并不想讲,也不想跟武高大讲,但即便她现在脑子再糊她也知道,还是得告诉他的,因为一路来他都是做好事,送她到商州,送她到棘州,惹一身麻烦,又陪她坐上船,还不知道接下来该去哪。
珍宝红着眼看武高大,两眼泪水又滚了下来,只是这回她不去擦了,将经堂内的事情大致对他讲了一下。
武高大听完点点头,往外看了一眼清冽的江水,忽然掏出几颗枣子给珍宝:“吃枣吗?”
珍宝抽噎两下,拿了两颗枣,默默地吃,吃完一颗后,她忽然疑惑:“咦?你哪来的枣,还有李啊?”
武高大瞥她一眼:“你的粮袋在我这。”
珍宝闻言一惊,想起来真是这样,在打谷村时她拿出来后就被他收了,她伸手:“还我。”
武高大皱眉:“还有这么长的路,雇佣费。”
珍宝愣了一下,意识到他这短短一句话里的好多意思,路还长,元宝肯定还活着,他还会继续帮她……她又想哭了。
武高大又扔了一颗枣给悬风啄着玩,扬声问船头的船家道:“船家,你对这水上的事情熟悉,可知道在这棘州有没有一位船上的赵老大,鼎鼎有名,专做些人口生意的?”
那船夫哈哈一笑,道:“这你可问对人了,这水上东南西北的事,哪有我岳老三不知道的?鼎鼎有名的赵老大是有一个,不过他不是棘州的,是武安府的!”
珍宝顿时睁大眼,侧耳倾听。
“哦!”那船夫恍然道:“是了,他也确实是稷州的,武安府原名稷州嘛,武安军驻扎之前就叫稷州,后来,”他压低了一分声音道:“你们或许不知道,我隗国的皇帝,是原先的武安军节度使,当初节度稷州时,就将稷州改名为武安,后来圣人南面称帝了,又把武安府的江城郡定为了都城,这都许多年了呀,不过也有些人还习惯称稷州。”
珍宝两眼发光,整个人像升了天一般重焕生机,激动地抓住武高大的手,不停地摇着他道:“你听到了吗?你听到了吗?”
武高大看一眼她那爪子:“听到了……”
“原来我们是找错了地方,我们原来是找错了地方!谢天谢地!”
武高大暗自揉了揉腰侧腹间的伤,心头呕血,可不是么,居然是找错了地方,白打一场大的,还差点把他尊贵无匹的宝命给交代了……
船夫笑道:“你们莫不是要去找那赵老大啊,那可不容易哦,他虽然常在水上跑,可也不是说见就见的吧,他是水方社的人咧……”
“水方社?”珍宝好奇。
船夫哈哈一笑:“就是做这水上营生的人结的一个社,南来北往大大小小有许多,什么青龙社、连舫社、沿河邑……只这水方社,是最大最厉害的一个,从洪江到瀚水的河运,纵贯四国五州,有半数都把持在他们手里,官家大人都要给他们颜面,什么人口、货运、船渡,都有他们一份,那可是,威风啊。”
珍宝咋舌:“这么厉害,那我们岂不是连门都摸不着?”
船夫自己又琢磨琢磨,摆手道:“那也说不准,这赵老大吧,在水方社里就是个不入流的人物,嘿嘿嘿,其实我也不咋么清楚,哈哈……客人你就姑且听听,说不定你到了江城郡一落地就能撞见他呢!”
珍宝灿然笑,拱手道:“那感情好,承你吉言!”
船行顺利,并没有发生珍宝所担心的被官兵千里追杀的事情,这船夫一直将他们送到一个叫桃城的地方,指点二人在渡头换乘了一艘客货两运的大船,两人坐着这艘大船,走水路直接进了武安府的州府,江城郡。
江城郡一共有八个门,其中两个门直通水道,城外的洪江与两侧的护城河相通,进了北门直连内河,城内水系四通八达,不仅灵巧的小船可以去到城里许多地方,两三层的华丽大船也能在内河自在游弋。
珍宝和武高大在江城郡里打听良久,城里许多人都听说过水方社的赵老大,专营人力贩运的,但要问怎么才能见到他,却个个摊手不知。
“明明是一个鼎鼎有名的人,怎么就不知道去哪里找他呢?”珍宝坐在河岸的石阶上,撑着脸,望着不远处捶衣洗衣的娘子和蹲在河边喝水的纤夫发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