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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陈孚恩便把王鼎的儿子,翰林院编修王抗拉到一边,悄悄为他分析利害:第一,大臣自尽,有伤国体,不但没有恤典,说不定还有追夺原官等等严厉的处分;第二,皇帝正恼王鼎过于耿直,遗疏言词激动,皇帝一定听不进去;第三,如果能扳得倒穆彰阿,倒也罢了,就怕扳不倒,两家结下深仇,王抗不过一个翰林,如何斗得过穆彰阿?
一听这话不错,王抗慌了手脚,自然要向他求教,陈孚恩乘势劝他,奏报王鼎暴疾而亡,同时替他改了王鼎的遗疏。当然也答应为他从中斡旋,使王鼎能得优恤,王抗丁忧起复后,可以升官。
虎父犬子的王抗,居然听信了陈孚恩的话,穆彰阿得以安然无事,感激之余,大力提拔陈孚恩,不数年当到山东巡抚,还蒙宣宗御笔题赐“清正良臣”的匾额。而王抗因为不能成父之志,他的陕甘同乡,他父亲的门生故吏,统通都看不起他,以致郁郁而终。
这样的人从来就不是忠心不二的人!
“如何?大司马,瞧好了真迹,也该评点评点了,是不是王右军的真迹啊?”恭亲王恬然自得,喝了口龙井茶,悠哉开口。
陈孚恩的脸色一下子白一下子红变了许久,再三看了看那后头的蓝色大印,狠下了决心,视如珍宝地将那册子捧在手心里,朝着恭亲王用力点头,“自然是真迹无异,王爷好大的手笔,好大的运气,居然有这样的天人之书在手里!”
恭亲王微笑点头,陈孚恩放下车子连忙拱手,“微臣不才,想献丑一番,想着在这后头联名附议,正本清源!”
“唔,正本清源,这字用的好,不愧是江南的大儒,”恭亲王抚掌激赏不已,“鹤翁请自便。”
陈孚恩不再迟疑,连忙提笔在后头附上自己的名字,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对着恭亲王又提议,“微臣这就回兵部,把兵部的大印交出,这九城兵事,就供王爷驱使了!”
“不用了,你是兵部尚书,本王又不是,”恭亲王摇手拒绝,“对着这几个人,还需要关闭九门,全城戒严不成?我要的就是你准备好,这四九城不能乱,从今个起,没有同道堂的印,谁的诏书上谕圣旨都不管用,大司马,”恭亲王的声音变冷,幽幽说道,“签了这个字,咱们就可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主子也许诺,既往不咎,风光宜放长远看,如何?若是再左右为难,那可实在是要糟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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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孚恩一回到自己的宅子,就连忙让自己的西席起来,那个师爷睡眼惺忪地起来应付陈孚恩的召见,见到自家的东翁,不由得大吃一惊,只见陈孚恩脸上全是汗水,整个人似乎老了十岁,但是似乎又是神采奕奕容光焕发的感觉,“东翁,发生了何事?”
陈孚恩一挥手,“你速速把书房里和肃顺等人的书信全部烧掉!”那个师爷瞪大了眼睛,“半个字都不许留,先生啊,先生,”陈孚恩边跺脚边叹气,又似乎兴高采烈的手舞足蹈,“肃顺要完了!”
“东翁何出此言?”那个西席师爷来了精神,“肃顺大人可是如日中天啊。”
“他赢不了,永远赢不了,”陈孚恩的脸在烛光的映衬下分外惨白,他终于平静了下来,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先生,你猜我在恭亲王哪里见到了什么?”
“留守京师重臣们上折子,奏议恭请皇太后垂帘!”
“什么!”那个师爷彻底没有睡意,“要让钮祜禄氏垂帘!?!??!!?”
“不是那个名不副实的太后!”陈孚恩闭上了眼,“是储秀宫那位!”师爷大吃一惊,随即想到了什么,浑身瑟瑟发抖,已然深秋,屋内点着炭盆,但是瞬间似乎寒气逼人了起来,“我见到那个折子也就罢了,不过是些许百足之虫而已,等到皇帝回銮,肃顺必然一扫而空,但是我瞧见了那最后的大印!”
“是储秀宫的同道堂之印!大行皇帝命此印权同玉玺,皇太后已死,这印恭亲王不敢用,他敢擅自用就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可老夫就是见到了那印!还有那么多人的联署,在京办抚局的大学士六部九卿一个不拉,先生啊,”陈孚恩摇摇头,对着肃顺的命运下了一个断论,“我见到那个印,我就知道皇太后没死,皇太后没死又挟着被刺天下人都认为是肃顺干的这样的事儿,手里又有同道堂,肃顺不过是先帝的宠臣,又无军心,如今怕是圣心也失了,他斗不过的,斗不过皇太后的,所以我马上就写上了自己的名字,不写,明摆了前头就是万丈深渊,我不会陪着他去送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