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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都当了快两年的和尚了,前头也没经过什么女人,哪儿能冒出个儿子来。一孩子难不成还能从石头缝里蹦出来?又不是猴子精变得!
温冲连忙从一边摸出一块锦布,帮着沈淮擦桌子,又恳切道,“真是像,我是看着您长这么大的,您小时候的模样我可还记得清清楚楚,那娃娃的模样约莫一岁多,虎头虎脑,您真不记得他母亲了?这平阳县您真没来过?”
温冲的语气里有着七八分的笃定,算是认准了沈淮在外头留了种的事情。
可一说这孩子的年纪,沈淮就越发不觉得有自己什么事儿了。一岁多?他都两年没碰过女人了,哪儿整出一个一岁多的孩子来。更不说平阳县他从来从未来过,说是他的儿子,倒不如说是他那处处留情的风流皇兄的儿子来的靠谱些。
“你在哪儿瞧见的啊?”沈淮脱了外袍,从一边翻出一件新的套上。
军营里呆习惯了,他连丫头小厮也用不惯,于是干脆便不带在身边。左右自己不缺胳膊不缺腿的,没什么不方便的地方。
“医馆啊,”温冲将自己腰间别着的药包拿出来放在桌上,指了指它,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我正要走呢,进来一个后生,抱着那小娃娃,我看了一眼就给惊了,长得跟您小时候啊,真就说一模一样都不为过!那后生长得,啧,极好看,我估摸着是不是您睡了他的姐姐还是妹妹?我听那医馆的大夫称他做‘季老板’想来也是一个有名可查的人,您若是想……”
温冲絮絮的还未说完,沈淮换衣服的动作就停住了,他盯着温冲神色雀跃的眸子,语气古怪的问,“大夫称他为什么?”
“季老板!”温冲见他有了兴致,语气更为高涨,“这三个字我听得真真儿的,那大夫说的官话,不是他们平阳土话,只也不是没有奇怪的地方,”温冲补充道,“我记得那孩子隐隐是在叫那后生‘爹’的。”
长得极好看的季老板,不是季萧,是谁?
沈淮一时从仲怔中回不过神来,温冲说的人,是季萧与阿元逃不过了。那孩子昨天晚上他也见过,只觉得碍眼,哪里仔细看过长相?现在回想起来,阿元长得的确有一点儿像是他兄长也就是皇帝后宫里那几个机灵调皮的小白丸子。
季萧身边怎么会带着这样一个孩子?沈淮心里擂擂的打鼓,忽然有了一种隐隐的、自己也不太敢相信的估计。
季萧的身子,沈淮是记得的。*之处的确可男可女,那是季家将他送过来,打的便也是那点不同的旗号。可他分明记得季萧前面的那根小茎也会激动硬起,怎么也想不到那个花洞竟也是能受孕的?前头从未打从这方面想过,这会儿一想开了,沈淮差点将自己的下巴惊掉了。谁说不可能?算一算时间,想一想季萧对待阿元的态度,阿元可不就是季萧为自己生的孩子!?
“掉头,掉头!”沈淮恍然,连忙掀开窗帘,探出半个身子去,在车壁上用力的拍打了七八下,“回平阳县!”
温冲坐在马车里乐呵呵,只当是沈淮听了自己的劝告要回去瞧瞧。
想当今皇帝在沈淮这么大时早已经有了四五个儿女,如今沈淮得了平王的封地,日后继承一类的事情提上来,就不得不早早的先打算着。那孩子不一定能入宗庙,可有一就有二,就当个添子添孙的说头也是好的。温冲暗自在心里来回盘算,沈淮却是半点儿也坐不住,他几次三番催促马车快行却还是觉得不够,干脆用了温冲的马,甩下车队,自个儿一马当先飞速的往平阳县返去。
身后的侍卫们紧跟其后,四五人行的飞快,马蹄扬起阵阵尘土,不到一个时辰便回了平阳县地界。时至中午终于进了城。
沈淮心中的激动难当,昨天夜里他有多沮丧,这时候他就有多高兴。原来那小白肉虫子不仅不是季萧和别的女人生的,反而是季萧给他生的!季萧这两年没和别人在一块儿,光养着他们两个的孩子呢!
这样想来,那小家伙也的确够古灵精怪,有一点可爱了。沈淮没忍住两声傻笑,复而更用力的夹了夹马肚子,向着目的地奔去。
安静的民巷里忽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原本絮絮家长里短便骤然停了下来。胡乱跑跳的孩子给人揪回家里,再反着将门给关的严严实实,最后只露出一双双从门缝里偷窥外头的眼睛。
每回这样的高头大马来,准没有好事,不是抓这个就是抓那个,这回不知道谁家里犯了事情,众人心中都不安稳。
骑在马上,院墙显得矮小而微不足道。沈淮让人在巷子外头等他,自己一路奔驰到季萧院子门口,还不等下马就瞧见了正站在院子里煎药的季萧。他垂着头,神色认真,还没注意到外头的响动。
沈淮跳下马来,手里执着马鞭,勉强按捺住直接飞身而入的念头,砰砰砰的敲响了门。
季萧闻声,手一抖,手中的扇风的蒲扇差点儿掉在地上。
“谁?”拍门声太过急促,让季萧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他慢慢走近了,却没有立刻开门。
沈淮道,“是我。”你男人!他面上假模假样的装着平静,心里头却婚婚欲醉的想要飞到天上。
季萧从门缝里瞧见沈淮,认出他来,心里不由得松了松,他将门闩拿开,将门打开了。
“好在您回来了,”季萧往后退了两步,让沈淮走进院子里,面上的笑容平淡疏离,带着十二分的感激“昨天夜里的事情,若没有您相助,不知会成什么样子,您走的匆忙,我连道谢也没来得及,实在太失礼了。”
他这一簸箕的客气话倾头倒到沈淮头上,说的他轻飘飘的差点腿软没站住。
沈淮顺着季萧的退让往院子里走,见到院中还冒着噗噗热气的药罐,以及季萧匆忙跑过去端药的身影,他即将脱口而出表明身份的话忽然就梗在了喉头。
季萧这样柔和的性子,不是受着宠爱的人能养出来的。他从前吃了多少苦,这两年又吃了多少苦,沈淮统统不知道。如今他若是莽撞的表明身份,还不知季萧会是什么反应。
“这药,有人病了?”他皱眉问道。
季萧将药罐从小火炉上取下,用湿布扣住盖子将里头褐黑的药汁倒进一旁的碗里。听沈淮开口,他点了点头道,“阿元,也就是我的孩子,昨天夜里因为受惊有些发热。”
那条小白肉虫子病了?沈淮没体会过做父亲的感受,可这会儿忽然知晓了做父亲的感受,心头不知怎么的也是一阵不愉悦。他瞧着季萧熟练的动作,又问,“阿元他还好吗?”
“还好,”季萧释然的笑了笑,他小心的端起药丸往屋里走,一边走一边与沈淮说话,“哄一哄便睡着了,昨天夜里没怎么睡,今天恐怕要睡上一天。”
沈淮跟着季萧的脚步往屋里走,果然在床里看到一只睡得歪歪扭扭的小白肉虫子。阿元的面色有些发红,两只手握成小拳头放在自己不断起伏的的肚皮上。
季萧放下药碗,从一边的桌上取出一只茶杯,先给沈淮倒了一杯茶,两只手握着递了过去。
沈淮伸手,也不知有意无意,两人的指尖轻轻擦过,有些酥又有些痒。季萧一怔,目光挪到沈淮的脸上,却见沈淮已经抱着茶杯独饮,面色如常。
季萧便垂下眼眸,拿起一只小勺子,转身往床边去了。
药碗里的药还很疼,他拿着一只小碗来回倾倒了几回,一边倒一边吹气。季萧的眉眼细致认真,沈淮偷摸的从自己喝茶的动作里瞄着他,看看季萧,又看看阿元,不知怎么心头忽的对这画面生出一股子满足之感。前一天他还是孤家寡人,这一刻却好似有一股媳妇孩子热炕头的喜悦。沈淮有些明白那些日日挂念着得胜回家的老兵想的是什么了。
“我听说,”季萧踌躇了一会儿,慢下手里的动作抬头看着沈淮道,“平王今早已经启辰离开了,您是平王身边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