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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还能说出什么,看着那个清冷却比自己下手还要狠的青年,他淡淡了说了一句。
“阎源,你真是男人。”
脚步声远去。
阎源垂眸看着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修长的手指抵在上面,缓缓的站了起来。
呵,这又有什么呢?
一次,两次,又有何区别。
他是他的哥哥,不是吗?
虽然阎渊一句话没说离开了,可阎源知道,他这一跪,有些事注定就会变得不一样了。
这世界上,有一种东西,是你拼了命也留不住的,那就是时间。
。
吃过晚饭,南笙坐在书房的桌子上,手里摆弄着一个石头,是一块软玉,之前容翎带她参加过一个交易市场拍回来的,手掌大小,淡黄色,触感温润。
南笙拿着刻刀,手指用力一刀一刀的雕画着,桌子上,还贴着许多小贴纸,是防止她忘记事情的提醒,她手中雕刻的,正是她准备送给容翎的。
打算给他做一个独一无二的刻章,不过她也是刚刚学,手法生疏的很。
容翎斜长的身子靠在门口,看着那个认真雕刻的女孩,眼角渐渐有层湿意。
真是一个傻姑娘,她永远都不知道,在他眼里,她那双莹白的手指,翻来覆去的,远远比那块价值千金的玉来的好看。
在他眼里,什么都没有她重要,什么,都不及她好看。
可是怎么办,他救不了她。
他真的没办法了。
不到三天了…
他不能再孤注一掷…
整理好脸上的情绪。
“老婆。”
容翎推门而入。
南笙手里的动作没停,看他一眼,笑着说:“忙完了?”
“嗯。”
容翎安静的绕到她身后,长嘴靠在她椅子的扶手上,下巴抵在她的头顶。
“这是送给我的吗?”
容翎盯着她手中雕刻的东西,轻声问到。
“嗯,哎,别闹,一会刻歪了。”
感觉容翎搭在她腰上的手不安分,南笙抗议的动了动。
容翎低声一笑。
指着那个造型如鹅卵石的东西说:“老婆,这里你先雕两个字,好不好。”
“嗯?”南笙挑眉问他。
“翎,笙。”
容翎修长的手指点在上面。
南笙眨巴两下眼睛,心里想着,那样做,虽然有点破坏美感,但是既然是送他的,只要他喜欢就好。
而且,这两个字,让她觉得心里暖暖的。
刻字还是挺快,几分钟的时间,鹅卵石的底部,就出现了两个清晰的字,并排而立,看着就像永远也不分开的恋人。
容翎看着,嘴角渐渐地勾出一抹笑意。
不过隐着的却是,苦涩,不舍,还带着深深的爱意。
他伸手夺过了南笙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老婆,我带你去个地方。”
“哪里?”南笙问。
容翎整理着她的头发,温柔的说:“先去换套衣服,你不是想去我曾经的学校看看吗?”
“好,那你等我。”
南笙没多想,有点期待的去准备了。
丝毫没有发现走在她身后的人,看着她的背影,目光怔怔的,藏着痛苦之色。
他们现在的所在位置是Y国,B城,一座很有历史很繁华的城市。
容翎从小就是在这里就读的,一所国际很著名的贵族学校,依顿公学。
夜晚,这个城市的街道有些狭窄,但是很热闹,彩色的霓虹灯,来往的人流,还有三三两两的学生打扮的人,他们穿着类似燕尾服的校服,白衬衫,圆领扣,长裤黑皮鞋,有一种绅士的校园风。
“你以前,也这个样子?”
南笙扭头问他。
容翎挑挑眉,“我们是另一种,和便装差不多。”
南笙噗嗤一笑。
好吧,她也觉得容翎不是那种守规矩的学生。
南笙不知道容翎是怎么做到的,车子左拐右拐,最后停到了一个球场附近。
场地很宽敞,空气很清新。
“好安静。”
南笙吸了一口气,伸了伸懒腰。
不过待环顾一周,发现除了不远的钟楼有些亮光之外,这里一个人都没有。
容翎牵着他的手,笑笑不语。
二人手牵着手绕着球场附近慢慢的走着,南笙发觉,今天的容翎似乎有些沉默。
南笙侧着头看看他,只看到他那流线完美的下巴。
“老婆。”
容翎发现她偷看,突然顿住了脚,在南笙还没来的及动作时,直接将人拽到了怀里。
“唔。”
南笙捂着鼻子,抬头,对上一双狭长黑邃的眸子,比漫天夜空还有澄澈。
“老婆。”
容翎的声音变得有点哑。
“怎么了?”
南笙觉得,今天的容翎似乎有些不同寻常,可还没等她去查探,男人精琢完美的五官就压了下来,他捧着她的脸,有些凉的吻落在她的脸上。
南笙睁大的眸子对上他那深沉的凤眸,男人微微勾起的眼梢像是涂染了一层绚丽的荼花。
似乎在笑着,在诱惑着,勾引着她,一颗心止不住的沉沦。
南笙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觉得这个吻似乎与以往不同,很沉重,很用力。
他以为容翎是怕失去她,所以他在紧张,在害怕。
她小心翼翼的回应着,有些笨拙,但这个沉重如生命般的一个吻,还是让她的心,跟着滚烫了一圈,想要时间永远静止在这一刻。
不过,南笙没有看见,在刚刚阖卷上睫毛的瞬间,有几颗晶莹的水滴顺着男人修长的手指滚落。
入地无声。
不知过了多久。
容翎放开了喘息不稳的南笙。
摸了摸他微红的脸。
“老婆。”
他的声音缱倦深情。
“嗯。”南笙觉得唇瓣麻麻的,心也麻麻的。
容翎看她这个样子,笑了,将她的头搂在自己的胸膛上,用力的压着,不让他看自己的表情:“老婆,我们玩个游戏好不好?”
“什么游戏?”
南笙透过他的肩膀,望着空无一人的球场。
容翎伸手将她有些凌乱的头发掖到耳后,温柔的说:“我们都闭上眼睛,然后朝前走,数到九十九个。”
南笙秀眉挑挑,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听着倒是挺有意思的,但是为何,她会有种心酸酸的感觉。
“我听说,这个游戏是考验情人的默契度,如果数到九十九的时候,我还在你身边,那就说明,我们是天定的缘分,命运注定我们在一起,九九不分离。”
九九在一起?
倒是挺有趣的。
“…”
“好啊。”南笙笑着点点头。
不过一个游戏,如果能让他心安,有何不可。
“那我们开始吧。”
容翎亲了她一下。
南笙浅笑,白净的小脸,如花儿一般明媚。
容翎宠溺的看着她,随后率先动了一下,背对她而站。
“老婆,不许偷看哦。”
南笙跟着转身,刚闭上眼睛就听他这么说,忍不住噗嗤一笑:“你也不许耍赖。”
“好。”
容翎答应。
我不会耍赖…
“开始。”
“一。”南笙闭着眼睛,往前迈了一步。
“二,三,四,五,六…。”
南笙清晰的数着数字,在这空旷的球场上,脚步慢慢的随着声音走着。
不一会,传来容翎捣乱的声音。
“老婆,我觉得你还在我身边。”
容翎的声音不远不近,温柔沙哑。
“十五,十六·哎,你有没有认真数啊。”
南笙心里好笑,忍不住嘟囔一句。
“十七,十八…。”
容翎远远的声音响起。
“三十,三十一,三十二,三十三…。”
“四十,四十一,四十二…”
“九十一,九十二,九十三…”
空旷的球场,似乎只剩女孩清脆的声音,南笙皱皱眉,为何听不到容翎的声音了。
难不成走远了?
“九十九!”
数到最后一个,南笙快速的睁开双眼,狡猾一笑。
“容翎,就知道。”你在耍赖!
她蓦然的回头,清脆的后半句,硬生生的卡在喉咙里,空地上,哪还有人的影子。
“···”
“容翎!”
南笙看着黑黑的空地,心里一慌,有些着急的抬脚朝刚才的地方跑去。
“容翎!”
“容翎!你在哪?”
“容翎,别闹了。”
一声,一声,球场上,除了她的回音,寂静的没有任何人回答。
南笙渐渐地止住了步子,声音也像被掐住了一样,因为,不知道从哪走出来几个高大的黑衣人,他们手上带着手套,大步朝南笙走去。
“容翎,容翎!”
他们将她围住,南笙不断的挣扎,可对方已经用手帕捂在了她的嘴上。
“容翎,你为什么。”
南笙被硬拖着离开了原地,刚刚还大喊的声音弱了下来,因为泪眼朦胧中,她看见不远处的球门后面,有一个长长的影子,他垂着头,隐约能看见的那双肩膀,在不断的颤动着…
南笙停止了挣扎,滚烫的眼泪大颗大颗的砸下来。
她懂了…。
“容翎…”
“老公…我”爱你。
最后两个字还没说出来,南笙已经被带走了。
整齐的步伐消散在空气中。
空地上,再次恢复宁静。
而球门后面的那抹身影,终于再也支撑不住,跌坐在地上。
他的手捂在脸上,发出像受伤的小兽一般的低低呜咽声。
南笙的那句老公就像烙铁一样,在他本就山痕累累的的心上烧出了一个窟窿,好疼,好疼。
容翎任由自己躺在冰冷的地上,那双最昳丽的眼眸,像是瞬间失去了所有的生机。
她走了,他的心空了,他的灵魂也空了,如今在这里的,只是一具驱壳而已。
老婆,对不起。
对不起。
明明说好了,谁也不要放手,明明,他最怕的,就是失去她。
可如今,是他亲自将她送走了。
他真的好混蛋。
可他真的没办法。
砰砰砰。
容翎抬起头一下一下重重的磕击地上,闷闷的声响在这空荡的夜里不断的回响。
他救不了她。
他不想让她死。
天空传来一阵直升机的轰隆声。
容翎空洞的目光望过去,木木的,没有一丝神采,不过他知道,就在那里,有他最重要的东西,那里,将他重要的东西带走了。
他似乎还听见了那个熟悉的哽咽声。
她在叫他。
“老婆!”
容翎迅速的从地上爬起来,像疯了一样朝那个越飞越高的直升机追去。
可他一双腿,怎么追的上那么高的飞机。
可他已经不会思考了,本能的牵引着他,似乎想抓住什么最后的希望一般,他不断的奔跑着,跑着。
最后,直升机越来越远,越来越小,只剩一个黑点,直到看不见。
噗!
双腿一软,容翎觉得他的胸膛一热,身体里有什么正离他而去,追随着那里而去,他留也留不住,他周围的世界似乎变成了绿色,不断的旋转,不断的旋转,最后眼前一黑,笔直的身影朝地上栽去。
老婆,对不起。
老婆,原谅我。
老婆,我爱你。
“三少!三少!”
“快!快叫救护车!”
……。
事情还要从一个月前说起。
那日阎渊和容翎的见面,还有一个外人听不懂的哑谜。
他说,无论什么样的结果,容翎都承受不起,他还说,就算他知道云昆松的下落,他也不会帮他,那个时候,容翎就知道了,这件事,其实还有另一种可能。
可那个可能,他依旧承受不起。
就像他试探的那个结果一样,他会让南笙忘了他,会想囚禁路琪那样的去囚禁他的女孩。
所以一直到最后,他都没有再开口说一句话。
他下意识的排除了那个可能,他想动用自己全部的力量,去寻找云昆松。
可偏偏,在几天之前,他收到他父亲传过来的一份文件。
那是一张报纸。
确切的说是一张二十一年前的报纸。
在看清上面的的内容时,他原本还抱着一丝希望的心彻底的沉入了湖底。
那张报纸刊登的是一张通缉令,皇家通缉令。
通缉的物件,是一块黑色的玉佩。
那天,他一个人在书房里发呆了良久,有些没有想通的事情,也渐渐地在他的脑海里成型。
一张报纸,一块玉佩,看似简单,却隐藏着巨大的信息。
它让容翎确定了云昆松当年所卖命的皇室,那块玉佩,虽然图片模糊,但是他可以确定,那是南笙亲生母亲凌素素留下那一半的完整图片。
也就是那日,在F国,他和南笙在壁灯里面发现的那半块。
他当时就觉得不同寻常,是因为早些年在上学时,听闻过一些关于那块玉佩的传言。
也就是世人只听过没见过的天价黑翡,后来,它又有一个名字,帝爵。
就是在指那块黑翡打造的玉佩,他也可以推测,凌素素当年就是因为这块玉惹上了的祸端,导致她远逃南城,又遇到了南远山。
而对方,也是因为凌素素,选择对南笙下的手。
可是对方的目的是什么。
凌素素是怎么得到的那块玉佩?
为何,只有一半?
而那些人,为何不干脆了结南笙的性命,反而用这种手段,想让她痛苦的活二十年呢。
最最关键的是,帝爵的真正主人是谁,还无法确定,他还在不在世,也无法确定。
不得不承认,这一切一切的未知,就像催化剂一样,逼着容翎不断的思考,也逼着他,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
通缉令是终生的,那个皇室的作风也是不死不休的,云昆松若是受那些人的指使,那么就算他求去了,他也不会出手救南笙,就算救了,这个消息也会走漏出去,南笙会不会再次遇到危险,还是个未知。
成长与强大是需要时间的,可容翎,没有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