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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杨瑾维以为爱情不过是生活的点缀可有可无。
虽然家庭环境幸福,但是再多的欢乐也掩盖不了母亲的失落,也无法让人否认他有个不完整的家庭,他没有父亲。
他知道父亲是什么生物,就像是舅舅跟Benson一起,舅舅能把他和Benson都扛在肩上,却只有Benson叫他一声父亲。他从很小很小就知道自己是一个没有父亲的人。尽管家里人对他比对Benson还要好很多倍,小一点的时候他知道什么叫落寞,因为他永远不会有像Benson一样在摔倒的时候大叫爸爸。也不会在自己拿到好成绩的时候高声欢呼大叫爸爸寻求奖励。
他摔倒的时候,姥爷会叫他自己站起来。一开始他是不愿意的,因为他也渴望一双温柔的大手。那双大手能摸一摸自己的脑袋表示亲昵跟鼓励,能给自己力量。
他每次学会了一样东西,拿到了好成绩只会恭恭敬敬的把成绩单拿到姥姥面前,然后看着姥姥嘴里念叨着小Javier又拿到好成绩了,然后看着那张成绩单被很好的叠起来放在一个大盒子里。姥姥说等盒子放满了Javier也长大了。
他问姥姥,还要等多久。
姥姥说Javier是个心急的小家伙。长大需要很长的时间,长大可不是一件小事,长大了就不能像小时候一样没有思虑,长大后有很多烦恼,长大后还要有自己的家,Javier会娶媳妇,生孩子。
他不要娶媳妇,不要生孩子。但是他就是那样无比希望自己快快长大,长大的话他就可以不必渴望需要父亲的爱。
而他的妈妈,有时候甚至不认识他的名字,嘴里叫着一个他不知道人的名字,那个人叫做云翰。后来他才知道那个人是他没有见过的父亲,他以为那个人一定是不存在这个世界上的。因为存在的话,他怎么不出现。如果存在怎么不把妈妈的思念剪掉,不像盖世英雄一样出现在他面前,为他打掉那些嘴里向着他吐脏话的黄毛猪的鼻子。
她的妈妈清醒的时候,把他叫做小Javier,她跟自己说得最多的话就是,“小Javier妈妈对不起你。”
他长大后她还是那样称呼他,哪怕他长大比她整整高出一个头来,她还是要一脸爱怜的摸着他的头发,很多时候他只有伏在她的膝头上。
有时候又变得不认得他,把他当成他的父亲。她总是把自己关在那间斑斓的画室里,她面前总是摆着一个画架,有时候她乱画,有时候会画一双深邃的眼睛,有时候是一张张园林图样……最后这些画都会变成一张张碎纸。
他是如此的渴望长大,那样他就会变得像舅舅一样强壮,不再需要保护,会自己挣钱花,还好保护好妈妈。所以他才那样的努力。像是春天发出的一颗小树苗,勃勃向上,浑身都是使不完得劲。根须使劲抓住土壤,无比努力的向着天空向着太阳伸展自己的枝叶。
他要长成一棵大树,一棵笔直强壮的大树。
可是……不管他如何努力都不够,不够他很快长大。
在看着自己疯疯癫癫母亲一步步在自己编织的梦境中泥足深陷无力自拔,他很无力。十五岁的有天母亲突然晕倒在画室里,他突然变得十分惶恐跟恐惧,他怕自己的母亲有天会永远醒不来。
他跑到网上去搜索“杨云翰”这几个字,然后他看到了自己名义上的父亲。他有那么一刻很想去找他,然后把他带到妈妈面前来。最后这个想法产生不过几分钟就被熄灭掉。他深刻的知道自己恨这个男人。
十六岁的时候,母亲还是离开了,以最决绝的自杀方式。她的脸看上去像是睡着了,藏在被子下是身体全是血。
那天他在阿曼达的眼里看到了怜悯,第一次知道什么是人对人的怜悯,阿曼达家里跟舅舅有生意上的来往。他们认识不是一天两天。阿曼达是一个爱笑的女孩。Benson曾经告诉他说阿曼达喜欢他,他不知道怎么了,就跟阿曼达拉远了距离。
母亲去世的那天,阿曼达的眼里的怜悯让他想起了自己根本不是一棵树,而是一只流浪的狗。一只被人看见了就忍不住想要给予保护的可怜吧唧的狗。
母亲的葬礼后,阿曼达在他面前晃悠的时间更多了,躲都躲不掉,她总是能很精确的找到自己。他讨厌这种被跟踪的一般的生活。
他逮着一次机会狠狠地拒绝了她。她说,我爱你又不影响你,也不管你爱不爱我。
阿曼达是个热情的姑娘没错,他招架不了这样的热情。他冷血,不拘言笑,他甚至以为自己是没有心的。
他不想要爱情,有时候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什么,他想自己这一辈子就这样了。
阿曼达就那样不远不近的跟着自己。他就把她当做隐形人般不存在。他知道这也是一种残忍,可是他做不到去爱她,还是一个曾经用怜悯的眼神看他的女人。
后来在23岁时候,阿曼达也许是忍无可忍,正好是诺丁山狂欢节那几天,突然以死相逼让他必须出现在诺丁山。
他后来无数次庆幸自己去了那里,那里让他认识了一个叫Lacey的女孩子,她的眼睛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她嗓音比银铃还要轻快动听。那个时候他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也可以有很快乐无忧的人。她的欢声笑语点亮了整个夜色。
她救了他和阿曼达。
后来他在中国又遇到了她,他知道何凌霄就是Lacey的时候,他莫名的失望,因为那个在她身边的男人很爱她。他并不打算打扰她的生活的。如果不是最后发生了她被栽赃陷害,又失去母亲这些凌乱棘手的事情,他想他还是会默默祝福她的。
只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袖手旁观,看她难过。所以他还是向着她跨出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对她的感情已经变成了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