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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民们几乎都搬走了,村子冷清了许多,老凡晚上甚至能听到孤魂的游荡。
每户人家都在在家院子里挖了水井,以前井水混合着地下咕嘟咕嘟冒出的水和天上哗拉哗啦降下的水。但是连续三年的大旱使得这些不深的老井接近于干涸,再也不能养育这么多由3/4水组成的人。村民们不得以背井离乡,另寻出路。现在情况却有些转变,那些几近枯竭的井水养育不了上千人,但供给几十个人还是可以的。
老凡每天轮流到各家的井里压取点水分,运气还得话,甚至可以舀到小半盆,虽然掺着泥巴,但看到小凡嘴唇上的裂纹渐渐减少,老凡已经心满意足了。乐观点看的话,水的事情算是暂时得到了解决,但他们的食物还有吃了上顿没下顿。他们吃过干掉的草皮、相对多汁的芦荟、长刺的仙人掌,也吃过受伤的獾猪、饿瘦的老鼠、腌渍的虫蚁,但老凡从未有过去动那三分地里苞谷种的念头,它们承载着他的希望。他将那些种子又埋深了一些,有几粒似乎有发芽的迹象。
小凡的气色渐渐好起来,这让老凡大受鼓舞,他做了决定,带小凡出一次远门。
野狼横行的年代,老凡的祖辈曾随猎人去百里外的深山中猎杀过狼群。后来人类的大肆繁衍和对狼群的过度射杀导致狼群失去了踪迹。好在人类懂得树木对自己生存的重要性,深山中的林木得以保留。老凡年轻时去过那里,那时林木繁盛,野食自然应该也是繁盛的。虽不知道这场罕见的大旱是否波及到了那里,但在家也是饿着,不如出去寻找活路,他这这糟老头不要紧,可怜的小孙孙不能在这儿等下去。
出行前几天,小凡将他们装有海绵的木壶拿到一个相对湿润的井里,待到收拾好行囊的时候,已吸收了饱饱的水,一按壶盖就有水滴出来。小凡又收集了两壶泥水,在小鹌鹑住过的水塘中拔了些野草、从屋顶上找了一小堆芦荟,将之前腌制的白蚁和獾猪肉一起装进芦苇杆编制的背袋中。出发前一晚,他们去向老陈道别,将积攒的一些干榆叶和仅存的一个番薯留给了那位孤寡老人,并向他承诺,如果他们找到足够的食物,一定连他的那份一起带回来。老陈很感动,转身瞅瞅,希望能找到他们路上可能用到的东西,但是除了农具,没有更多用的着的东西了。
两人从天没亮出发,到执着了三年的太阳升到头顶时,两人走了几里路。村庄附近的土地干裂甚至沙化了,马路早已被掩埋。路不好走,也没个树荫可以乘凉。他们又走了一会儿,到了一个山坡上,两边有很深的沟壑。一边是长满了树木,以前是葱葱郁郁的,现在这些树木已经全部枯萎,树干斑驳(老凡想树皮大概被人剥去吃了),变的像病人一样苍白无力,东倒西歪,从上面望下去,能看到动物的尸骨。树林远一点的地方有一片地势较高,呈倾斜状坐落在树木之间,又是一座被遗落的村庄,不少房屋已倒塌,屋顶要么沉进屋里、要么倒向外面、要么干脆不见了踪影。另一边是很长的坡地,曾经是用来排水的,春秋季看到大片的苔藓,现在也完全没有了生命的迹象,有的只是黄土,碎成粉尘的土。
“爷爷,这些土够盖好多房子了。”小凡说,他对土肥草长没有多少印象,比爷爷更适应现在的日子。
老凡给小凡整理了一下歪掉的草帽,“傻孩子,没有水怎么盖房呀?”
小凡想想,说:“那就像田鼠一样钻到地下生活。”
老凡笑笑,想做么聪明的孩子,若是能上学该多好,不禁暗暗叹口气,说再坚持一下,过一会儿有个镇,到那里歇歇脚。
“那里会有水吗?”
“也许会有。”
可是路远比老凡想的要远,走到天黑的时候,他们才看到了通向小镇的青石路,在沙土的覆盖下,它们还依稀可见。
老凡带着小凡走到门楼边上时,却遇到了几个彪形大汉,他们手里拿着猎枪、木棍和鞭子,在月光下很有威慑力。
“请出示证件。”为首的倒是很礼貌,他戴了顶圆形的帽子。
“什么证件?”老凡问。
“通行证。”
为了防止大量的流民,这个小镇也被封锁起来。
虽然老凡一个劲儿地请求,但他们最终没放他们过去,不过给他们送来一碗水,说是一位好心的大妈送的。
老凡道谢后,便递给小凡喝,小凡先让他喝,老凡又推回来,“听话,爷爷不是很渴。”
小凡喝了几口,递给爷爷,老凡小抿了几口。
“这个水真甜。”
“是啊,你再喝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