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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引闻言默然,半晌乃道:“今日听慕白道友肺腑之言,果然忠义重情之人,可惜竟不能归我佛门!慕白道友,你若就此离去,表示不再与我佛门为敌,我便做主,将你我之间的因果一笔勾销如何?从今之后,即便是我也不再找你生事!你便可安心潜修,悟道长生,岂非乐事!否则,以今日之时势,我却是不能放你安然离开了。”
慕白元神之躯闻言叹道:“与圣人为敌自然非我所愿,奈时事何?接引圣人若是想要抓我来要挟通天教主,那可就要出全力了。否则让慕白侥幸拖得一时三刻,恐怕准提一人非是我家老师敌手,到时候我截教杀上灵山,威逼西方极乐世界。你佛门可就半点机会也没有了。”
一番言语,接引也知慕白元神之躯心志坚定,当下便欲趁慕白元神之躯孤身一人之机将其擒获,以之要挟通天教主。
然而慕白元神之躯也非善茬,自然不会束手待毙,打定主意既然接引欲要活捉自己,那么便与其缠斗,自己一人拖住对方一名圣人那可是一笔大大划算的生意啊!凭什么不做?
当下就见慕白元神之躯心神一动,将三十万松针现出,眨眼布成周天星斗大阵护住自身。
眉心一簇亮光闪动,现出沧海明月珠悬挂阵眼之处。
随即金光一闪,聚宝盆缓缓飞出,悬在头顶,垂下道道金光,护住全身上下。
手持东皇钟,表情淡然地看着西方。
眼见得慕白元神之躯这番动作,接引不由颇有些无语。
慕白元神之躯却懒得去体会接引圣人的心境,全副心神早已绷得紧紧的,密切地注意着周围的异动,生怕圣人有什么出人意料的攻击方式。
似是一瞬,又似沧海桑田,慕白元神之躯只觉得眼前情景不住变换,星辰转动、山河云涌,世间百态,人情冷暖俱都齐齐浮上心头。
初入封神世界的惶惑、被人追杀的无助、不周山下任人宰割的无力、东皇帝俊的含恨陨落、巫妖大战的悲壮惨烈、封神大战徒劳的奔走呼号……
一切的一切,尽皆在脑海中盘旋,眼看着身边的同门朋友一个个陨落,一股深深的自责和无能为力的绝望萦绕心头,挥之不去。
一瞬之间,慕白元神之躯似乎看到了亲如兄弟的六耳猕猴双耳流血,倒地翻滚哀号,痛苦不堪。
看到了流波山仿佛火山喷发一般燃烧震动,最后缓缓沉入海底,消失不见。
看到一众同门俱都满脸鲜血,伸出染血的手掌用那同时带着希冀和绝望的眼神望着自己。
看到通天教主一脸颓败之色,长声叹息着进入紫霄宫中,任自己如何呼喊却再也没有回来。
看到了一直深埋在内心深处柔软之地云霄嘴角带着血迹,用那万古不灭的美丽眼睛深情地望着自己,虚弱地诉说着心事。她微笑着说她一直在等待着自己的表白,可是自己却始终在逃避内心的呼唤。她也说她不怪他,因为她相信,他将担负起更大的责任——追求天道,追后得证混元。而圣人,却是需要斩却七情六欲,只以维护天道的平衡和稳定为己任的。圣人高高在上,若是被私情缠绕,岂不被三界众生笑话,又如何还能安心证道?天道恐怕也绝不会承认这样的圣人。她说看到他好便高兴了,两个妹妹都已陨落,她也要去寻找她们了。
慕白元神之躯眼看着怀中的云霄越来越虚弱,美丽的眼睛渐渐无神,内心的伤痛无以言表,泪珠颗颗滚落在地。
终于,在怀中的女人了无声息之后。
慕白元神之躯也几乎崩溃了,他恨天道的不公,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的懦弱,直到最后一刻都不敢直面自己的感情,不敢表述自己的爱,让她带着浓浓的伤感、希冀和失望离去,他简直想一头撞死自己。
悲愤中他恨天道的不公,恨敌人的残忍和狡猾,也恨自己面对感情的优柔寡断。
愤怒将他燃烧起来,怀着复仇的心愿杀上灵山,一路斩杀了数万佛陀之后,却被准提一抬手便轻飘飘地挡了下来。直从云端打到土里,浑身泥土,失魂落魄至极。
准提看着他冷笑,接引在一旁合什宣着佛号,念叨着: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再回头望去,太上老君表情淡然地看了看自己,不发一语。
原始天尊微笑着,似乎对自己现在的处境非常满意。
远处,女娲娘娘似乎激烈地与准提等人争辩着什么,众人却并不理会她。
这一霎那,慕白元神之躯满心都是绝望,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便要昏倒在地,偏偏一声佛号响起,让自己神志无比的清晰,摸摸胸口,伤痛无处不在,早已深入骨髓。